夜深了,周遭都很安静,除却窗外的些微虫鸣。
阿城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因人而异。”
“那你想财吗?”
她单刀直入。
阿城如实说:“比起没钱来说,一般人都会选择有钱。”
“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
她低声说,“读了书,有了钱,欲望就无穷无尽。
还是穷点好,穷的时候为钱奔波,没有那么多精力去长花花肠子。”
她看着他,又好像看到了别的什么。
看到了没钱的时候,父母白手起家,辛苦创业。
那时候享受得很少,付出的很多,可一家三口总在笑。
后来星辉成功了,母亲却走了。
医学再达,钱再多,也不能阻止疾病和死亡。
再后来,父亲笑得很少,哪怕再成家,有了相濡以沫的人,他也再没有过当初那样纯粹的笑。
而她也长大了,这些年来享受物质生活,身边是形形色色同样追逐物质的人。
见到的恩爱情侣竟大多是为生活奔波的那群人,一旦有了钱,那些李总王总无一不是出入灯红酒绿之所。
楚音慢慢地问:“是不是在追逐财富的过程里,人也会丧失爱的能力?”
她并不是真的在问他问题,阿城知道。
他应当直接说声晚安,然后消失在门后。
可手都扶上门把了,却又鬼使神差回答说:
“因人而异。”
还是那四个字。
他回头,看见她孤零零拎着酒瓶站在台阶上,明明白天还单枪匹马闯进一群男人中间,强硬地要拿作品说话,此刻却像个茫然的小孩。
……倔且天真。
他松开把手,上前两步,从她手里拿过酒瓶,转身往厨房走,开冰箱放酒,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回到客房,关门时才说:“我说他们怕你,知道他们到底怕的是什么吗?”
楚音一愣,好半天才想起来,他在说云水涧的事,“……怕什么?”
“怕滚滚红尘,人人争名逐利,却有人两袖清风,只谈热爱。”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里那片结冰的湖此刻仿佛云开雾散,有清晰又夺目的光,“你爱你正在做的事吗?”
楚音怔怔地望着那片光:“爱。”
“那不就是了?”
他收回视线,“热爱也是爱的一种。
你并没有失去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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