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都尉府临时换下云峥,薛公公原本是想找一个手底下老实好操控的人来空降,却没想到,这事儿这次没轮得到他做主,天德帝大笔一挥,直接点了王睿的名字——这下子,王睿一下便成为了都尉府的临时指挥使,这央城之内又有谁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提到指挥使云峥的名字,满朝文武百官走路都得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这下子王睿几乎是一下就真的从薛公公的五指山里翻了出来,并且一跃,就成了他的平级。
甚至比他这个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更要风光。
而此时此刻。
作为都尉府的空降兵指挥使,王睿还未来得及配上象牙牌、绣春刀以及飞鱼服,只是还穿着寻常的大太监衣服,往那会议厅的主位上一座,在其座下,除却云峥之外二十七名锦衣卫均是面面相觑,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首座上真坐着那么一名画风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人,各个心中又都觉得古怪得不行。
唯独坐在离主位稍远一些的地方的白术和纪云在嘀嘀咕咕——
“资料谁找的?上头也没说这个王睿长什么模样!”
“我找的。
不是说了他长得好么,你他娘自己不往心里去,偏偏又有看见个长得好看的就跟熊似的往上贴的毛病,一张嘴和漏斗似的兜都兜不住……”
“喔,怪我咯?”
“那可不是怪你么,自己作死还赖天不成?你叫过哪个太医院的抓药送药小太监敢自称‘咱家’的——万岁爷说得一点没错,你可真多读些书吧,真真是闹心得很!”
“……说不定人家王公公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跟咱们开会?自求多福吧你。”
“……”
白术被坑了个大爹还他娘的被纪云从头到尾嫌弃了一遍,坐在距离主位最远的位置,每当那王公公笑眯眯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时她背后那冷汗就哗啦啦像是瀑布一样往下流……偏偏不巧的是,今儿个开会除了“介绍新同事”
之外,主要还是争对那西决二皇子的行踪做报告,这几日连续有不同的锦衣卫跟着那人,可惜报道的都是那外邦人在央城里吃喝玩乐的消息,整个报告的过程中,那王公公都是低头喝茶沉默不语,直到昨天负责轮值的十五和十六提到西决皇子进了黄楼,然后白术跟十八也对此行为做出了肯定,这坐在上位的美太监杯盖忽然在杯碗边缘发出“磕”
地一声轻响。
“完了完了,”
白术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副指挥使,“触碰着王公公内心的伤痛了?”
纪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恨不得一拳将身边没个正经的徒弟一拳砸晕,没好气地说:“痛你祖宗,闭嘴吧你!”
而此时,只见王公公刮了刮茶碗子,又吹了吹那浮在水面上的茶末子,抿了口,这才放下碗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咱家听说,都尉府有一名专职做易容的手艺师父,可当真?”
在做的锦衣卫纷纷交换眼神,因为搞不清楚这王公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居然没人敢直接接茬儿,好在是纪云,指尖在他面前那装着满满一杯茶的茶杯上轻轻一弹:“确有此人,王公公如何提出如此疑问?”
“胭京楼百年字号,花娘也各个貌美,这西决去了一次尝尝新鲜也罢,可是花楼到底是个人多口杂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一介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那跑,咱家认为,这就多少有些说不通了。”
“……”
王睿话里的意思大伙儿都听得明白,还不就是在说“谁没事闲着天天往花楼里跑”
的意思。
一介阉人来猜测正常直男的想法,这也怪让人心疼的。
白术坐在位置上无比唏嘘,却在这时,忽然听见坐于上首之人将那茶碗子一搁,那茶杯盖子直接从茶碗边缘滑了出去掉在桌面上,与此同时,王睿那明显换了个语气,不再含着温吞而显得有些凌厉的声音响起——
“依咱家的说法,花楼,倒是个做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好去处。”
这语气……
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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