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其在说,对面的人一直在冷着脸抽烟,很沉默。
过了会儿,何滨淡淡问,“她跟你借了多少?”
“五万。”
“治癌症,这么点就够了?”
陈彦其没说话。
他借她的时候看她反应挺正常的,只当是救急,哪知道是到了这一步。
回头再想,那时候她能借到他这,显然是能借的都借过了。
可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没有找何滨。
真是硬骨头的,她记不得他的好,只记得他的仇,记他最后说的那句“发生什么都别找他”
。
夹着烟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何滨:“她后来哪来的钱还债?”
“他爸在的时候不肯卖房子,人走之后应该是把房子卖了。”
其实具体的陈彦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现在回来没有住的地方。
房子卖了?
何滨抬眼,点点头,点着点着却笑了下,“房子卖了,这次回来她住的哪?”
“锦江酒店。”
“锦江酒店……”
看着对面的人,何滨轻声跟着重复一遍,脸上的笑意还在,双眼却开始一点点泛红,声音压抑地问,“陈彦其,我们认识几年?这叫兄弟啊?她是我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不清楚?”
额上青筋暴起,何滨忽然吼起来:“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晚上把她送哪了?!”
陈彦其毫不示弱,一根手指指着他,目光硬直,“何滨,在美国的时候我就问过你,要不要去找,是你自己不要找。
你们俩怎么样我管不着,我怎么样做,你也管不着!
你想管,先管好你自己,别他妈以为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酒吧的台上有人唱着抒情的外国歌曲,寂寞的都市人在午夜这一刻寻找短暂的欢愉、灵魂的放空,伴随着角落里“哐啷”
一阵巨响,台子翻了,两个男人在洒了一地酒水、玻璃残渣的地上扭打。
音乐还在继续,周围有女人吓得尖叫躲开,离着远的男男女女抽着烟静看好戏,三四个保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立马冲过去……
小小酒吧的一角,顿时混乱不堪。
以为是醉鬼闹事,没有人知道,打架的两个是一对有十几年交情的好兄弟,与其说打得是对方,不如说打得是现在这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如果可以,他们都想回到从前,回到十七岁那个携手奋战的篮球场,在进球声中享受女孩子们的尖叫和欢呼,跳跃到半空中与队友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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