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毕竟高台上人少又空旷,偶尔夜风拂过来,在仲秋的夜里带着点凉意。
谢璇极少在入夜后出门,这回想着白日里温暖,就没带外罩,这会子临风而立,才觉肩头微凉,有点瑟瑟的。
她原本扶着汉白玉的栏杆,此时觉得触手冰凉,才悻悻的收回了手,忽觉有人站到身后,回身一瞧,竟是韩玠。
韩玠这次倒是没把披风罩在她身上,只是立在她身后赏景,顺便撑开披风。
他本就修长高大,那披风撑开来,轻易能将谢璇罩到里面去,一丝风都漏不进去似的。
谢璇瞧着远处的华灯流彩,身后韩玠的气息却总是无法忽视,搅得她没法安心赏景,想要转身离去,迎面却碰上了他的胸膛。
韩玠两手扶着白玉栏杆,故意将披风压在掌下,撑成个小帐篷,外人便也看不到其中的情形。
远处灯火辉煌,此处唯独阑珊,谢璇仰头与他四目相对,朦朦胧胧的,只觉其容颜俊美,京城里所有的公子王孙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可是那又如何?公子如玉,却非良人。
谢璇盯着韩玠,声音客气,“玉玠哥哥,请让一让。”
“你还是在躲我?”
韩玠躬身,对视她的眼睛,“还在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只是想往别处去看看。”
谢璇声音淡淡,扭过脸不看他。
“哦。”
韩玠低声,“可我不想放你走。”
不像是其他纨绔子弟调戏姑娘时的玩笑语调,他的声音沉沉的落在耳中,掺杂着某种情绪,仿佛是心声吐露,诚挚无比。
呼吸落在谢璇的腮边,韩玠强忍着低头亲过去的冲动,心底里的歉疚与爱意如水火煎熬。
两人目光交织,韩玠只管悠悠的盯着谢璇,唇角微微挑起,如有无声的话语传来。
像是前世两人独处,谢璇专心赏景或者吃糕点或者发呆,偶尔瞥过去,韩玠也是这般看着她,目中微含笑意,如有无数言语。
渐渐的,谢璇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红了脸。
她咬了咬唇,试着推搡韩玠的手臂,想要离开。
“璇璇,以前我若有做错的,我会悔过恕罪。
你是我的妻,是祖父们定下的,即便我父亲答应了,我祖父没答应,还是该作数。”
韩玠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护着你长大,一直到出阁嫁入我韩家,好好的待你,比对谁都好。”
谢璇听到“悔过恕罪”
之语时心里掠过一抹诧异,然听到“嫁入韩家”
几个字,便觉刚重生时的那股戾气又回来了,忍都忍不住。
嫁入韩家,没有夫君,只有那个婆婆么?
谢璇压低了声音道:“韩玉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嫁进你韩家?对,我是喜欢跟采衣玩,但是你们韩家的门,我半步都不想踏入!”
韩玠显然一愣,她叫他“韩玉玠”
,而不是“玉玠哥哥”
,那就说明她真的生气了。
就像是前世,她撒娇的时候叫他玉玠哥哥,恼怒的时候会叫他韩二,真正生气了的时候,便会连名带姓的叫他韩玉玠。
更叫他惊讶的是后面一句话,她不想踏进韩家的门?
她跟韩采衣的交情如旧,可她如此不喜欢韩家,难道靖宁侯府中,除了他这个不称职的万恶的该下地狱受煎熬的夫君外,还曾有人叫她不快?
想要低头再问时,谢璇仿佛察觉了刚才的失言,已经撩起他的披风,矮身自他手臂下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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