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杀我那时我就已经是皇后了,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该承担后果。”
陈宣若听着,不由得浑身颤抖,眼圈红。
声音微哑“阿娆,我用我自己来换我父母的命,这样不行吗?”
宁娆骇了一跳,忙后退“你要干什么?”
陈宣若一怔,知她误会了,苦涩地摇头“我不是要死。
这六年来,我名为大魏丞相,可一直在帮着淮竹做振兴云梁的事,无数的云梁子民被我直接或间接地送出了城,可这些事总有一天会败露,败露的那一天就是我与家中一刀两断的那一天。”
他迎着宁娆疑惑的视线,淡然道“若想不连累父母妹妹,这是唯一的方法。
我不光保不住自己的爵位,还无法在父母跟前尽孝,他们就如白生了我这个儿子,这些惩罚纵然不够,也会让他们后半生活在痛苦里,阿娆,这样可以吗?”
宁娆突然没了话可说。
他扯上了云梁,虽然没有明说,可宁娆心里清楚,她也是云梁人,那些被驱逐、被奴役的可怜云梁子民,与她同族同脉,他每救一个,她就欠了他一份情。
更何况,还是拼上了爵位前程、父母亲情地在救。
宁娆有些不忿,可这一切该承情的是孟淮竹才对,凭什么要她还?
当初陈宣若刚跟孟淮竹好时也就是个待考的举子,佳人在怀,又有那般可怜的身世,少年满腔热血,兴许只是一时心动,就应承下替她做事。
他没想到,自己这般官员亨通,一路青云,短短六年就当上了右相。
越位高权重,便越骑虎难下,先不说他自己是何想法,就是孟淮竹,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云梁这条船,上了就别想下来,就如宁娆自己,若不是当初舍得一身剐喝下了六尾窟杀,恐怕现在还跟他们纠缠着。
话说回来,喝了六尾窟杀又如何?差点死了又如何?孟淮竹依旧不肯放过她。
想到这儿,宁娆硬下心肠,道“我说不可以。
我不想替他们求情,你如今在这境遇也不是我让你来的,你找孟淮竹去,让她给你想办法,她不是无所不能吗?”
“阿娆!”
陈宣若仿佛被她给逼到了绝境,厮声沙哑。
宁娆转过身,抻了头想把玄珠叫进来请陈宣若出去,却见殿门前的宫女齐齐跪倒,娇声脆吟“参见陛下。”
江璃还是去时的装束,墨冠曳袖,款款而入。
宁娆像见到了救星,忙要奔上去。
陈宣若抬手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阿娆,你别冲动什么都往外说,孰轻孰重,你该有分寸。”
眼见江璃进来了,陈宣若还在这儿拉拉扯扯,宁娆一心急,用足全力将他甩开。
力道用得太足,陈宣若这文弱书生没抗住,踉跄了几步向后栽倒,跌坐在地上,碰翻了屏风。
随着‘哐当’震天响,江璃进来了。
宁娆无措地站在殿中间,她的身后是倾倒的屏风,和躺在屏风上,狼狈至极的陈宣若。
饶是见惯大场面,江璃还是被惊住了。
他端着曳地长袖,一只胳膊平抬,一只胳膊负在身后,怔怔地看着陈宣若。
向来温雅清正的右相一边吃痛地倒吸气,一边艰难地爬起来,上前几步,正要端起衣袖向江璃揖礼,又被自己的袍裾给绊倒了。
好倒不倒,倒在了宁娆的身上。
宁娆下意识去扶他,却又触到江璃凌锐的视线,一慌,松开手。
摇摇晃晃失去凭靠的陈宣若又一下栽到了江璃的脚边。
江璃低头看着慌忙站起来的陈宣若,他眼眶红,满面凄怆,一副美公子落难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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