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妇女道,“芸娘,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城里人,我怕我家男人不老实,还是住你那里方便。”
芸娘便放下手中绣品,“小娘子请随我来。”
葇兮在芸娘家借宿了一晚。
次日一早,芸娘盛了一碗粥招待葇兮,“小娘子,喝碗粥再走。
穷乡僻壤,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郎中是我们这一带的父母官,你既是郎中的客人,我也不能让你空着肚子上山。”
葇兮接了粥,“芸婶,我昨天问路时,那些婶婶在笑什么。”
“没什么,左不过是见你模样好,她们便尽想着些世间俗事,你无需理会她们。”
葇兮踩着碎步,顺着湘江往南走了片刻,见山脚下果真有一处院落,葇兮去院子正门问门,“老伯,我唤作江葇兮,瑶碧湾人,来找何郎中。”
“郎中已经离家数月有余了,娘子是何人?”
“家父与郎中曾一同求学于浯溪书院,我也与郎中有数面之缘,蒙他开导,特来求学。”
“如此,小娘子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叫朱三。”
不一会儿,便来了个年轻人,书生模样,长得文质彬彬。
“我唤作朱榕,你叫我朱三哥就好,我是郎中的二弟子。”
“朱三哥,我姓江名葇兮。”
“娘子请跟我来。”
那人给葇兮安排了一处屋子,葇兮仔细打量了这个院落。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亭台楼榭,没有琴音袅袅,没有随处可见的仆役,没有想象中的檀香扑鼻。
心里不免有点失望,原以为何郎中住的地方是官宅,没想到竟如此简陋,比雁府差得太多。
既来之,则安之,雁府的几个姊妹显然对自己多有嫌弃,留在何府,最起码郎中会教自己琴棋书画。
想到此,便将行囊放在桌子上,随朱榕来到府外,一众师弟正在门外候着。
“葇娘,山上多蛇鼠虫蚁,若不慎被蛇虫咬伤,记得采此药草自救,处理毒血后,将这种草药揉烂敷在伤口处,此草名曰‘半边莲’。”
朱榕指着山路旁的一丛开白花的植物,五瓣舌状的花瓣长成一排,形如其名。
“今日,三弟和六弟去晨昏原、四弟去葱郁林、五弟去犇羴棚、我带着葇师妹去煦阳阁。”
煦阳阁是一处用蓑搭建的暖阁,才进去一会儿,葇兮已经觉得有些热了。
暖阁最外间,有正在盛开的一池荷花,再往前走的一间屋子,有几株桃树花开正好,正当葇兮感到叹为观止时,前边屋子的桃树一角露出了几个桃子,再往前走,还有荔枝树,还有另外几个屋子种着一些不认识的果蔬。
“三月桃子四月李,五月枇杷挂枝头,每个月份都有特定的植物开花结果,归根结底是因为温度、光线、水份等其他条件都适宜。
只要调节这些因素,便能让植物反季生长。”
葇兮想起爹爹生前曾教过自己的话,不由得先声夺人,想露一脸。
果然,朱榕又惊又叹,“师妹好生厉害,未曾拜师,就如此精通,简直让我等师兄们无地自容!”
到了巳时,众人回到膳厅用饭。
此处没有仆役服侍,只有芳伯端了饭菜来,众人洗了手,三师弟罗庚和五师弟前去盛饭,四师弟唐荀帮助芳伯搬桌子,而一旁的六师弟,个子和葇兮一般高,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蹲在膳厅门口,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根,手里拿了一根狗尾草自顾不知在想啥。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娘子。”
朱榕说罢,出了膳厅,往何宅正门走去。
众人愉快地吃着饭,兴奋地说起一上午的经过。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些人倒还真是不守老祖宗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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