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贝的大舅舅急急的冲进屋里喝了这么一句,又说了些什么。
郝贝小姨李燕才从屋子里走出来,眼晴也是红红的。
对这个小姨,郝贝是不陌生的,也是在南华市里郊区住的,一年中也能见个一两次的。
“小姨,我来看看外婆……”
郝贝压下心中那些个好奇这么说着。
郝贝小姨走过去,一把抱住郝贝就痛哭起来:“二贝呀,还是你好,就你妈个死性子,要我就说……”
“好了,燕儿,赶紧让二贝去看看妈吧,等不来女儿来看,等来外孙女儿,妈也算能瞑目了。”
郝贝跟着她小姨和舅舅们往老人的屋子里行去。
破旧的被褥上,那个已经干瘦到圆睁了双眸,脸上全是一层皮,嘴巴也微微张着的一个老人。
骨瘦如柴不足以形容此时郝贝所见到的外婆。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外婆,却是在这种时候。
眼泪不自觉的落下,她小姨在边上说着:“妈,妈,你看看,二妞来了,来看你了……”
那老人圆睁的眸子中,眼珠了缓慢的动了一下,再动一下,发出一个唔的单音节来。
“二贝,叫外婆呀……”
舅舅们在边上催着愣神的郝贝,郝贝哦了一声,抹了把泪,赶紧扑到老人的床前喊道:“外婆,外婆,我是二贝,我来看您了……”
“二,二,二……妞……”
老人没有一丝生机的眼眸中折射出点点亮光来。
郝贝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名字,她小姨却在边上抹泪说了起来:“对,妈,这就是二妞,名字叫贝贝,我姐她们习惯叫二贝了,就是你抱过的二妞呀……”
“二,妞,二,妞,呜……”
老人的声音很小,郝贝因为在床边上,才能听到这样艰难的吞字音来。
“对,不,住,二,妞,对,不,住,花,儿……”
最后这一句,断断续续的,吐出最后一个花儿俩字,郝贝外婆艰难的抬起的手啪嗒的落下,打在郝贝放到床边的手上。
激的郝贝打了个战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呜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瞬间,屋子里哀嚎的痛哭声震天响。
不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把拨开众人,血红着双眸,嘶吼了一声:“妈,妈,妈,妈,你醒醒醒醒呀,我来了,我来看你了,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你睁开眼看看花儿呀,看看呀……”
冲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郝妈妈。
这个时候,郝妈妈的悲伤不是别人能比的,老母亲临死前想见她一面,她却拖到此时,老母过世,临死的遗憾全是她给的。
但这会儿,全都沉寂在丧母之痛的李家人,没有一人想安慰她。
郝家小姨更是激动的,走上前,啪的一巴掌就要抽到郝妈妈的脸上。
郝贝就在她妈边上,反射性的扑过去,挡了下来……
郝小姨的那一巴掌就抽在郝贝的后脑勺上,抽的郝小姨手疼,郝贝头疼。
郝小姨呜呜呜哭骂着:“李大花,你他妈就没长良心,你看看,看看妈,看看你家二贝,再看看我们这些当兄妹姐妹的,二贝不比你的二妞贴心吗?不贴心,你家出那么多事儿,谁弄的,你让人羡慕着过上好日子,谁给的?”
到此,郝贝才明白了——二妞不等于二贝呀!
心瞬间就像是跌落到千丈的悬崖底下一般。
她没有问二妞是谁,只是抱着怀中全身颤抖的母亲,护着她,替她承受着她小姨的怒骂和巴掌。
这是她这个当女儿的,仅能为母亲做的事情。
郝贝外婆的葬礼,郝家人到底是全来了。
全家出动,随后都来了,却只有郝贝一人见了外婆最后一眼。
农村的葬礼:守夜,锁呐,哭丧……
下葬后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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