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心冷透了,如这冰冷彻骨的雪夜,再温存的姐妹情意,也经不住一个“情”
字的考量。
她回首望着薛九的黑色衣角迅速消失在宫灯的微末光晕里,心中幽微叹息一声。
终究是她对不住曹仲玄,也对不住薛九。
都散了,就这样散了吧。
只愿,他们会过得很好。
……
王师南下,如猛虎南下,势如破竹。
春二月,王师攻占金陵阙城。
三月,吴越围困常州,刺史禹万诚降城。
很快,吴越军与王师合力围润州。
润州之地,当为要害,众朝臣认为当选良将守城,于是国主拜刘澄镇海军节度使留后,让凌波军都虞卢绛为援。
怎料又是用人失策,刘澄早就心怀向背之心,竟率领诸将吏降城。
润州失守,金陵城门户大开,王师与吴越军会师,两路合围金陵城!
而这一切消息竟被皇甫继勋拦截,不曾通达至宫中。
国主心气浮躁,那一堆堆的折子正是看得不耐烦处,姚海通传传召使到来,国主忙让传召使进来。
“朕让你传皇甫将军,他怎么还没来?”
传召使跪地惶恐:“官家恕罪,军情紧急,将军军务繁杂,实在是抽不开身。”
国主沉思了片刻,虽然不满,也未多说什么,让传召使退下,拿起军报看了起来。
军情实无可忧之处,军报上说,王师退兵三十里,粮草不济。
这让他稍感安慰,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皇甫继勋果然没让他失望,可为何总觉得心莫名地慌?
嘉敏进来,刚好撞上传召使,传召使恭身行礼,可举止畏畏缩缩,眼神飘忽,这已让嘉敏生疑。
进了澄心堂,嘉敏见国主以手撑住了额心,问道:“皇甫将军又是传召不至?”
“他辞以军务。”
嘉敏神色骤然冷肃,“臣妾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已月余没有朝见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国主轻言抚慰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国后,勿须扰心。”
嘉敏沉吟着摇了摇头,“这半月来,再无紧急军情传来,臣妾想,皇甫将军会不会故意隐瞒军情?”
国主龙眉倒竖,眸间已有戾气,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几分:“他敢?!”
“臣妾并非有意要激怒官家,只是臣妾总觉得此人不可靠,况且官家日日居于深宫中,皇甫继勋若是有意欺瞒……”
她不敢说下去,如果皇甫继勋毫无将领之才,又是刻意谎报军情,后果不堪设想。
“官家!
可否与臣妾一同登临城池?”
国主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不用出宫登临城池,仅仅是在子城的城池上,国主便看到了他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光景。
远处,金陵城外,旌旗烈烈,军帐遍地,郊野四周都是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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