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这人都看不着该怎么哄嘛。
撑着下颚靠在内院的石桌上,苏霁华盯着头顶皎白的圆月,幽幽叹息一声,觉得眼睛又有些发酸。
不行,她可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这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声响,似是石块滑落的声音,苏霁华神色一喜,猛地起身转头唤道:“三叔!”
“华姐儿。”
粉墙处,站着一人,提着一盏红纱笼灯,穿月白宽袍,戴银制面具,一双眼执拗的盯住苏霁华,透出一股别扭的疯狂。
“怎么是你?”
苏霁华原本扬着笑的脸顺势搭拢下来,她瞪向李锦鸿,表情嫌恶。
“怎么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华姐儿想是谁?那大司马贺景瑞吗?”
李锦鸿掩在面具下的脸显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方才那声三叔,李锦鸿听得清清楚楚,他瞧着以前心爱的女人心心念念的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心中愤怒非常。
恨不能将那贺景瑞撕成碎片。
“对,我就是在念着三叔。
三叔是我的夫,我念着他怎么了?若是我念着你,那才是大逆不道,红杏出墙呢。”
苏霁华讽刺的看向李锦鸿,声音虽软糯,却句句刺骨。
李锦鸿面色大变,他猛地扔下那盏红纱笼灯大步往苏霁华的方向走去。
看着来势汹汹的李锦鸿,苏霁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靠到石桌上。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若不是这李锦鸿被她戳了一剪子,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禽兽之事呢。
后腰贴在微冷的石桌上,苏霁华霍然站直身体,用力瞪向面前的李锦鸿怒斥道:“李锦鸿,你擅闯贺府内宅,当心我唤人来将你乱棍打出去!”
面色苏霁华的声色内荏,李锦鸿并未说话,只站定在她三步远的地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苏霁华,犹如一条盘桓在阴暗角落处伺机而动的毒蛇。
在没有毁容前,李锦鸿也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但自毁容后,他就变的脾气暴躁易怒,整个人像炮仗似得一点就燃,尤其是看人的视线,总是带着那股子阴冷恶意。
苏霁华看着面前的李锦鸿,想起以往风姿卓卓的他,只觉天意弄人。
谁会想到,那么一个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会沦落至此。
“李锦鸿,你快些走吧,不然待人来了,你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苏霁华一边说话,一边不自禁的往粉墙处看了一眼。
那个地方是她以前经常爬进来寻贺景瑞的地方,假山石块林立,便是她这般的弱女子都能借势进来,更别说是李锦鸿这样的男人了。
内院里很安静,原本一天到晚围在苏霁华身边的梓枬和元宝都不见了踪影,苏霁华攥着绣帕,面色沉静的盯住李锦鸿。
“华姐儿,你在担忧我?”
李锦鸿面上一喜,但因着脸上戴着面具,所以看上去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看着又往自己面前迈了一步的李锦鸿,苏霁华瞬时扭身躲到石桌后。
李锦鸿脸上喜色一敛,“华姐儿,你在怕我?你为什么怕我?我们是夫妻啊。”
呸,不要脸的东西,谁与你是夫妻。
苏霁华心里头虽是这样说的,但因着院内无人,不太敢得罪这情绪异常的李锦鸿,毕竟若是出了事,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我与你早就恩断义绝,合离书已交给衙门,我现下是贺府的二奶奶,大司马贺景瑞的妻子。”
斜睨了一眼李锦鸿,苏霁华抠着石桌边缘,突然扬高了几分声音,“你快些走吧,不然待三叔回来瞧见你,断胳膊少腿的我就管不着了。”
听苏霁华一口一个三叔,一口一个贺景瑞的,李锦鸿面色愈发低沉。
“莫再诓我,我已看了几日,这小锦园内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和两三个丫鬟,可没有别人了。
而且那贺景瑞现下在宫中,就算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也要一炷香的时辰。”
李锦鸿哑着嗓子开口,那声音粗嘎难忍,就像是树皮磨在粉墙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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