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容双眼红肿,目光呆滞地回来了,展扬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身上铺满了雪,像个雪人,身边按灭了五六个烟头。
“你到哪里去了?”
展扬焦急地说,他顾不得拍掉雪便起身,手里拿着一个小纸盒,脚边还摆了个纸包。
陆少容道:“在老大的店里坐了一会。”
展扬只以为陆少容是被砸了难过,心内愧疚得无以复加,他认真道歉道:“下次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管你的朋友了。”
陆少容勉强笑了笑,道:“是我的错,对不起,展大哥,老给你添麻烦。”
展扬一听这架势竟似是要分手的语气,慌忙道:“少容,我错了,你砸回来吧,我让你砸,你看,我刚刚去给你买了个周边产品,蜀剑游戏里的铁锅……你可以随时打我,揍我吧,少容……”
陆少容捋起袖子,接过铁锅抡了抡,呼呼风响,哭笑不得道:“说什么呢。”
展扬道:“我写了保证书,还给你买了圣诞礼物,你看,戒指……别生气了,我仔细想过,是我的不对,骚包是直男,我不该怀疑你的。”
陆少容叫苦道:“够了够了……”
展扬道:“我对不起你,少容,我想明白了。”
陆少容一头乱麻,精神恍惚,道:“回房间吧,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展扬登时五雷轰顶,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后道:“你先看我写的保证书!”
陆少容怒道:“我没要和你分手!”
他拽起展扬,把他拖了回房。
展扬既赔不是又狗腿,少容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有重要的事。”
展扬这才知道陆少容真的不气了,他躺在床上,让陆少容躺在自己的怀里,展扬又道:“不生气就好,我给你讲故事。”
说着去抓床头柜的漫画书。
陆少容静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展扬愣住了。
陆少容的母亲离开他近二十年,展扬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唯一的记忆便是小时候的印象。
她长得很漂亮,穿着也很时尚,常常成为他们街道里师奶们讨论的话题,陆父碌碌无为,讨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老婆,家庭不和是必然的。
她没有什么朋友,和她的丈夫关系也不好。
隔着一条街,小展扬经常在晚上听到对面陆少容家争吵,摔东西以及陆少容母亲的尖叫,偶尔看到小少容哭着跑出来,小展扬便在对面楼道喊他,让他躲到自己家里来。
陆少容妈妈唯一的朋友就是展扬的妈妈,展母脾气虽不好,却很能理解陆母的处境,她们聊的那些话,小展扬基本是听不懂的。
陆少容三四岁时,丧偶的加拿大富商吉尔曾将很小的史提芬托付于北京,自己则来往香港、上海、北京三地忙生意。
小史提芬住在亲戚家时,一墙之隔便是孙亮,于是成了儿时玩伴。
吉尔在香港的一场服装展中认识了陆少容的母亲,他对这个东方女人十分感兴趣,并主动接近,了解她。
那时间她已被自己糟糕透顶的婚姻烦得焦头烂额,便与陆父打了场官司,然而作为主动离婚的一方,她在陆父的报复中输掉了抚养权。
那时候陆少容还很小,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某天他的妈妈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过了近二十年,她又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而且是以吉尔太太的身份,史提芬的继母。
她把失去儿子的母爱都倾注在史提芬的身上,精心培养他,教他画画与音乐,更为他介绍她的大学同学——法国的艺术家,继而将史提芬引荐到服装品牌的名设计师门下。
史提芬很有天分,在欧洲混得风生水起,只差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他完成学业后抵达上海,来找孙亮,不想却偶遇陆少容,史提芬记得继母不止一次提及到她有个亲生儿子,与展扬的交谈更肯定了他的设想,当夜喝完咖啡后,史提芬便拨了个越洋电话,把陆少容的手机告诉继母。
展扬难以置信道:“把自己的儿子扔在香港,去和别的男人结婚,她把你当作什么?”
陆少容疲惫道:“她打了很多次电话回来,我爸每次接到她的电话就搬家,换地址……他不愿意让她联系上我。”
展扬道:“她不是嫁了个有钱人么?嗯哼?既然那么有钱,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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