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李季铭还提到,家中亲戚都是些不近人情的货,嚷嚷着要分一半李家的祖产,脸上只有趁人之危的凶煞,不见一点雪中送炭的温情,自己已经快扛不住了,甚至想跟那些没人情的亲戚同归于尽,之所以还硬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全是因为李季兰这个妹妹。
“兄悲矣,莫不是吾妹季兰尚远行在外,母章氏还未见其寻得一如意郎君、嫁做人妇,兄甚想将亲戚杀尽而同死……”
李季兰强忍着没有掉眼泪,但是脸上的神情足以让刘长卿看出她的难过。
“遥想小时候,生父对我管教严厉,我偏又是个不听话的,哪怕是出家当了女道士,也常常惹玉渺师太生气,跑出去山野河边玩耍,跑出去跟不同的人接触,就好像是不放纵自己就看不到未来一样。
后来还俗回家,生父倒也不责骂我,只说:‘我儿天性如此,与其锁住她的才华不让她施展,还不如放手让她远行去追求自己想过的人生,也算作是我李英敏对我儿的期盼了。
’然后,我就真的辞别生父走了,偶尔回家乡去探望,也只是小住几日,不曾与生父相伴于膝下共叙天伦,如今却悔当时错,也……难以弥补当时错了。”
刘长卿道:“生老病死,人生无常,有人在尘世活的久,有人在尘世活的短,如此不同而已。
李姑娘你也莫要过分自伤自责,要振作起来才是。”
李季兰用手绢捂了捂红而温热的双眸,道:
“若是我与羽的关系不搞成这样便罢,而今却是连自己的真实家事也不能跟他说了,怕是扰了他写《茶经》的节奏和思路,倒又成了我的一错。”
刘长卿温和安慰道:
“你跟羽之间何必泾渭分明理清个谁对谁错?你越是不说,他就越是不解,假设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回了老家去,那羽会怎么想?羽这次回江南又还有没有意义呢?”
“照我看,李姑娘你应该将自己家中的变故对羽如实相告,我实在是不愿看到你的不说与隐瞒,让你与羽之间再添新的误会啊!”
李季兰慢慢地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之中。
她道:“我不想给羽添麻烦,他本就是向圣上告假暂归江南的,要在江南停留多久我也不知道。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事,再让他劳途奔波,他自小时候起就这样:冬日之时体质差,需要好好养着,经不住太长的车马行程、也经不住时常在心中忍气。
长卿,我是知道的。”
刘长卿道:“可是,不让羽知道总归是不好。”
“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李季兰双手叠放在信件上,“家事难为,兄长不易;年事已高,母亲心切。
我独自而回,真的就能够让兄长喘一口气、让母亲舒心吗?不见得。”
“李姑娘,女子之力不足以力挽狂澜,若是几个乌合之众小打小闹着要分家产尚不足惧,怕的就是一群人趁火打劫想搞得李家家破人亡,好占尽便宜。
所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李季兰强作坚韧,道:“我也不想再多犹豫什么了,过后就托了客栈的老板帮忙安排车马,再收拾好衣服和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就直接启程。”
刘长卿沉思许久,终于决定道:
“李姑娘,为让你的母亲安心,也为让你的兄长定心,长卿可以与你一同回乡,扮作你的夫君。”
刘长卿以为,有自己在李季兰身边,就可以震慑住李家那些不安好心的亲戚们,就可以在某种意义上给她的母亲和兄长一个“交代”
。
李季兰感极而泣,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心中的各种情绪:悲伤、难过、坚强、挺住、勇气、力量……一下子喷涌起来,都不抵有人愿意为自己如此付出。
偏就是巧了!
刘长卿的这句话的后半句正好被“青龙客栈”
的店小二听见,他听成了:与你一同回乡,伴着你的夫君!
那店小二哪里能犹豫?
连手中的活计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往羽的茶庐跑。
他就跟是要立功一样,急着要把这个自己听漏了、也听岔了消息说出去:
“大人,刘长卿这会儿正跟李姑娘在一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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