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男童转身,一把扑入后方年轻女子怀里,攥着她衣裙立即告状:“娘,您看见了对不对?说是王一橙的二公子。”
豆苗儿替他摘了头上叶子,嗔道:“驿站的驿,水丞的丞,是扬州驿站里掌管仪仗车马迎送等事的人。”
“不管一橙还是驿丞,福宝都看见了,他儿子撞了伯伯,还骂人,娘您说是不是,是不是?”
扯着豆苗儿手不停摇晃,他瘪着嘴撒娇。
“是。”
无奈颔首,豆苗儿牵他走到父子面前,弯腰关切问:“老丈,您身子可还好?”
“没事没事。”
摆手,在少年搀扶下站起来,老汉捂胸叹了声气,突然为难地盯着掉落在地的大包袱,他眼下受了伤,如何背得动?
“爹,要不我不去德善书院了,咱休息休息回家吧,我以后跟您做工,学糊墙盖顶挣钱,我不读书了。”
少年眸中蓄满眼泪,心疼又内疚。
“混账,咱们坐船从淮安到扬州,一路走来这儿,多少苦咱都吃了,你现在说不读了,你是要气……”
豆苗儿见老丈气急攻心,便对少年道:“此处距德善书院不过几里路,你千辛万苦走到这儿,不去应考就败兴而归,甘心么?”
“就是,就是。”
感激看了豆苗儿一眼,老汉拉着少年,到一旁轻声劝,“匠人的活儿又苦又累,你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若读书读不出名堂怎么办?耽搁几年再回去学匠工活儿?那有什么区别?倒不如听娘话,就待在家和哥哥们一样跟您去上工,也好早点挣钱。”
“你……”
老汉知道他想法不对,却嘴拙说不出话。
“哪怕不考科举,读几年书和不读书的区别大着呢!”
豆苗儿徐徐说给他听,“搭茅草屋和建宫殿的区别大吗?你有了学问见识,有了谈吐气质,哪怕匠工手艺不好,你也可以做管匠人的头儿,与上面管事沟通商议,为不懂周旋只知埋头苦干的匠工争取最大权益。”
“是啊是啊,爹跟的那匠工队不刚吃了闷亏吗?王大户先前应得模糊,咱无知听不懂,做完房子才晓得入了套,血泪换的钱少了一半儿还没处喊冤,你说……”
渐渐地,少年被说动,终于红着眼眶点头。
“老丈,这包袱……”
豆苗儿启唇,却听身后传来隐隐说话声,扭头望去,远处骑在毛驴身上的二位男子徐徐行来,端得悠闲自在。
她弯唇笑了笑,真巧,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肖先生,柳先生!”
一旁福宝顷刻兴奋地向他们不停招招手,皱巴巴一张脸好不委屈喊道,“福宝等您们等得好苦啊!”
男子爽朗的“哈哈”
笑声渐近,豆苗儿上前相迎:“二位先生可不是让人等得苦?书院待复考的学生一摞摞等得都要蔫了,您二位却慢慢悠悠在赏景作诗?”
“什么作诗。”
柳先生嗤道,“前头那辆马车差点把老夫和肖先生摔进那条臭燕子水沟里。”
“啊,难怪好臭!”
扭头,福宝立即捏住鼻尖,夸张的表情好不嫌弃。
两位先生大怒,肖先生气歪了胡须:“你这个小福宝,咱们压根没摔进去呢,哪儿臭哪儿臭?你过来闻闻,摸着你小良心再说一次。”
“那先生们也是从燕子沟经过来着……”
福宝往豆苗儿背后躲,钻出头吐舌头。
豆苗儿摇头,忙打断他们的没正经,简单介绍了老汉父子,让肖柳二位先生的驴帮忙驼上他们行李。
大小六人沿路行至德善书院正门前,老汉父子立在牌坊下,怔怔盯着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出神。
“好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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