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亮,陆宴初起时豆苗儿就醒了。
她整夜睡得浅,怕他不安,佯装熟睡,等他离去,豆苗儿叹了声气,洗漱穿衣。
平稳日子才过了没多久,便又不安生了,他们想好好生活为什么就那么难?
陪福宝用完早膳,等学成过来,两个孩子同去翰承院。
豆苗儿则留在屋里心神不宁地折腾昨日未做完的桃花酒,她手里总要有些事情做,不然这一天真不知该如何度过。
坐等日出日落,等天色近黄昏,豆苗儿一颗心悬了起来,她隐隐感到不安,陆宴初让陆文晟过来,到底是想怎么处置这件事?
吩咐来香带福宝好好用晚膳,豆苗儿提早走到前厅,候陆宴初回府。
陆文晟人早来了,站在府外檐下,没能进门。
天彻底漆黑时,外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坐在内屋的豆苗儿起身,正欲打帘出去,熟悉且低沉的说话声蓦地响起。
是陆宴初,还有陆文晟?
豆苗儿愣了愣,默默收回手。
“求我就得有求我的样子。”
正厅里,陆宴初将一瓶瓷白色药瓶从袖中取出,面无表情搁在桌上,看都没看跟在身后的陆文晟一眼。
“什么意思?”
陆文晟盯着小小的药瓶,蹙眉望向他清冷背影,面色憔悴又抱着期望道,“听说乔小公子伤势已初步稳定,不会造成残疾的后果,所以常儿能不能少受些罪?”
“圣意不改,预备将他流放到穷凶极恶的关东,永不入京。”
又云淡风轻道,“听说十几年前犯了事的世家子弟们送去不到两年就被折磨的一命呜呼。”
踉跄着后退一步,陆文晟怔怔望着站在身前无动于衷的年轻男人,心底惴惴不安,他突然意识到,陆宴初并不会顾及什么血浓于水的关系,他明明恨他们,可事情到了现在这步,除了找他,他还能找谁?
“我能向圣上求情,让他流放到相对平定的沈阳充军,若能在军中立功,即可召回京城。”
流放与充军都是极大惩处,无论哪个,都能折磨得人彻底发疯。
陆文晟面无血色,呆呆定在原地,如坠深渊。
两者对于被娇惯坏了的陆常让来说,都不是一条活路,但第二种,起码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起码还有个盼头。
“但我不是替他平白无故求情,毕竟这对我来说,百害无一利。”
陆宴初抬了抬下颔,示意他看桌上小小的药瓶,嘴角微扯,“知道那是什么吗?”
摇头,陆文晟眸中生出一丝隐隐的恐惧,他竟猜不透,他这个儿子究竟想做什么。
“你可能至今都不知,你如今的好夫人德阳郡主,当年到底对你弃之不顾的糟糠妻做过什么。”
陆宴初眸中划过一丝阴骘,“这些年我还未向你们讨个公道,如今既然送上门,那我何不就趁这次机会,把该了的前尘旧怨一次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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