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肃不禁一惊,暗道:“难道这世上真有冤魂不曾,我只不过以此为托词,不料真的遇到,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黑风散去,众差役的胆气才慢慢恢复,却也不敢马上前进。
岳肃吩咐落下,从轿中昂然而出,大步流星向前走去,童胄紧随在后,其他人等才有胆量跟上。
岳肃不知毕虎的坟冢在哪,当先进了坟茔,才喊来毛大喜带路,由他引路,来到毕虎坟前。
见墓碑上刻有毕虎的名字,料想不错。
再次让毛大喜确定,确认无误,又命他画押。
随后喊来柳氏、周氏,说道:“本县向来为民做主、为百姓申冤,从无徇私为己的念头。
今日开棺验尸,是迫不得已,也知这一开棺,尸骨就要百般受苦。
周氏,你和他是结发夫妻,无论是否谋杀,此时也该祭拜一番,已尽生前的情意。”
柳氏见岳肃这般说话,眼见儿子翻尸露骨,是一阵心酸,忍不住嚎啕大哭,抓住周氏的胳膊,“我的儿呀,我毕家就如此败坏!
儿子身死,已是家门不幸,死了之后还要造这祸事,遇到这狗官叫我怎不伤心。”
反观周氏,却是高声说道:“我看你也不必哭了,平时在家,容不得我安静,无辜带人回来,惹出这场事来,现在哭也无益。
既要开棺揭验,等他验不出伤来,到时哪怕他是本地父母,我也要越级上诉。
皇上立法,叫他来惩治奸邪,可不是让他来害人的!
叫我祭拜,我就祭拜便是。”
言罢,将婆婆推到一边,自己走到坟前,拜了两拜,不但没有伤心的样子,反而散出那淫泼的气象,冲着毛大喜骂道:“你这老狗头,多言多语,此时在他面前讨好,开验之后,谅也走不去。
你动手吧,祖奶奶拜祭过了!”
毛大喜被她骂了一顿,真是无辜受屈,因她是苦家,在其丈夫坟前不敢与她争论,只得转过身去。
岳肃虽说想为毕虎申冤,但终究不能十分肯定。
故意让周氏前去祭拜,只是想察言观色,看她是真哭还是假悲。
周氏是死者的妻子,按照常理,此时开棺翻骨,就该悲伤不已。
谁想全无悲苦,反现凶恶的形象。
这一来,岳肃更无疑惑,断定必是谋杀,当即下令,让土工开挖。
毛大喜领命之后,领着一帮伙计,拿起家伙翻铲起来,没有半个时辰,已将那棺柩现出。
此时已有差役搭好芦棚,土工将棺柩上的浮土拂去,抬至芦棚下放好。
柳氏见棺柩被人挖出,早哭的是死去活来,昏晕倒地。
岳肃只得令人将她搀扶到一边,随后命差役同马禄过去开棺。
众人领命上前,才将棺盖掀下,往里瞅了一眼,不由得一齐倒退几步,一个个吓得是吐舌摇唇,有的则失声说道:“这可真奇怪了,即便身死不明,也不至于一年有余,两只眼睛还如此睁着。
你看着情形,岂不太过可怕!”
岳肃听见,几步走到棺柩之旁,童胄手握刀柄紧随在侧。
二人朝棺内一瞧,果见尸体的双眼瞪得与核桃相似,露在外面,一点光芒也没有,但见那种死灰色样子,实是骇异。
前世当警察时,岳肃也见过不少死尸,却没有一具如此吓人的。
童胄也不禁有些畏惧,怎奈大人在侧,只能咬牙硬挺。
岳肃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说道:“来人啊,将尸体抬出,由仵作仔细验看。”
“是。”
几个没见过尸体,且胆子较大的差役答应一声,走上前去,往里一瞧,都吓得向后倒退,随后跪倒在地,“大人,尸体阴灵不散,我等不敢翻动!”
这个年头,封建迷信还是牢固人心,除了那些战场上打过滚的之外,谁敢翻动这种现从土里抛出来还死不瞑目的尸体。
对那个时候的人来说,对这种尸体不敬,搞不好是会邪灵附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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