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知哪个贵人,宴会时喜欢让宠姬给客人劝酒。
客人要是不喝,当场就把宠姬处死。
若是不巧来了几个倔强有个性的客人,那一场宴席下来,门外血流成河,堆的全是美人头……
但……也不是没有运气好的。
邯郸城西那个韩夫人,据说就是奴婢出身,如今子孙满堂……
媒婆欣赏够了张柴氏脸上的五光十色,笑道:“这下可叫女郎出来了?我先相看相看,瞧瞧规矩如何!”
张柴氏觉得嗓子里有点噎得慌。
要是她敢摇头,是不是马上就让那几个贵奴拎到衙门去打断腿?
她偷眼瞟着箱子里的“聘金”
,愁眉苦脸地答:“大姊可怜见,我家女郎真的不在家。
她昨日赶集,耽搁得晚,宿在城里韩夫人处了,左邻右舍都可作证。
不是我不让她出来……”
媒婆使劲皱眉。
挑哪天离家别宿不好,非挑这富贵上门的一日?
往墙边一靠,恰好挡住了罗敷窥视的那个洞。
罗敷眼前一片黑,赶紧屏住呼吸。
听那媒婆语气渐重,带了些威胁的意思。
“既然女郎不在,那我们等她回来便是。
阿婶可以先把这文书签了,你家儿子今晚就可以睡上丝绒的被褥了。”
张柴氏慌得团团转,喃喃道:“这、这……”
媒婆身后一个贵奴眼一瞪,下巴一扬,冷冷道:“怎么,老婆子难道不愿意?”
张柴氏忙道:“不、不是……”
“那便是女郎已许人了?许了谁家啊?”
张柴氏哪敢说个“是”
字,忙道:“也、没有……”
媒婆把玩着手里的帕子,一唱一和地笑道:“那便是舍不得了?——也难怪,十七岁的女郎,还藏着掖着不给许嫁,想来是待价而沽,等着卖一个好价钱了?难道阿婶是……嫌聘金少了?”
张柴氏吓得脸上肉颤,指天发誓:“不、不敢……”
其实张柴氏的思维很简单。
自家外甥女一十七岁,正是青春大好年华。
换成别家长辈,说不定早就高高兴兴的给嫁出去,还能收一份不菲的聘礼。
然而张柴氏寡母当家,不得不为以后多考虑。
当年张大响的善举也非全无回报。
张柴氏自己没什么傍身的本事,只能靠给别人洗衣缝补,收入微薄;而罗敷手巧,蚕桑纺织无一不精,一匹绢织出来紧实细腻,缴赋税能抵两匹麻,市场上能卖到七八百钱,羡煞一众笨手笨脚的新妇。
小女郎生得齐整,从十岁上就有人来提亲。
然而张柴氏心里有杆小秤:小门小户家能给出多少聘金,充其量万余钱撑死。
陪嫁不能不给,送她两千,算是个体面;宴请办事也花费不菲,怎么也得百斤粮和肉,又是两千钱以上的支出。
剩下的几千钱,虽然能让自己母子俩过几年舒坦日子,但当下物价涨得厉害,懒蛋还要读书,还要调理身体,将来还要娶妻,如何够!
而阿秦若留在家里呢,帮着干活不说,光纺纱织布一项,一年也能有近万钱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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