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年只笑笑。
火车准点发动,慢慢驶离上海,晓雾散尽,天还是阴沉,铁路沿线侪是庄稼地,一块块拼接上去。
庄稼地里也有房子,孤零一间。
牛在吃草,狗在撒欢,人站着,看驶过的火车。
玉宝低声说,潘先生,早饭吃了没。
潘逸年说,嗯。
态度含糊,讲吃过也可以,没吃也可以。
列车员提着藤壳热水瓶过来,还提供茶叶,泡一杯一分铜钿。
玉宝从手提袋内,取出铝饭盒,揭开盖子说,春卷还是热呼呼,潘先生,先吃两只。
潘逸年没搭腔,挟起一只吃起来。
泉英笑说,好香呀,我闻的馋唾水直淌。
玉宝把饭盒搁桌面上,笑说,尝尝看味道如何。
泉英也不客气,挟起咬一口,赞叹说,和饭店里炸的一色一样。
黄芽菜肉丝馅,我最欢喜吃。
秋生,秋生也吃一只。
玉宝以为秋生不会吃,没想到竟连吃两只,没筷子就用手拈。
玉宝不高兴,收起铝饭盒,仍放归原处。
潘逸年一直不动声色,仿若置身事外。
玉宝偏头望窗外风景,望着望着眼皮打架,起太早缘故。
头晃晃,倚靠到潘逸年肩膀,潘逸年脱下西装外套,覆盖在玉宝身上,乔秋生看着俩人亲密模样,心头发酸,索性也闭起眼睛假寐,泉英则在看报纸。
到昆山站,要停三分钟,站台全部是小贩,推车的推车,拎篮头的拎篮头,有个少年,手里举着香烟架,架上全是各式香烟,绿上海、红上海,醒宝、高宝,金鹿、敦煌、海鸥、凤凰、浦江,市面上有的没的,侪掌在少年的手心。
少年吆喝,香烟要吧,香烟,抽一根赛神仙。
另个身板强壮小贩,推一板车烧鸡,追着火车嚷嚷,香酥鸡,脱骨鸡,骨头也好吃的。
过了昆山,很快抵达苏州。
火车下来,四人分道扬镳。
去婚纱店之前,潘逸年带玉宝去虎丘山,到达虎丘剑池,又和秋生泉英碰到。
玉宝泉英索性结伴而行,逛完虎丘,直奔婚纱店。
泉英看中一款婚纱,霞气欢喜,但尺码不符,胸腰处需要修改,隔天来拿。
秋生朝营业员说,我们四五点钟,要乘火车回上海,不可能明天再来苏州。
可以付钱加急。
营业员说,没办法,老师傅就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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