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汝成神色怪异:“你昨晚为什么要去跟你哥挤一个房间?你现在的房间是你小时候吵着换的呀,现在喜欢你哥的那间了吗?”
“……我才不稀罕他的。”
祁扬终于神智回笼,被陶汝成的问话拽回昨晚的记忆,清晰地想起是自己大半夜和陆瑞安吵架、逼得陆瑞安只能离开,祁湛听到动静下来把他带走的一系列经过。
他心底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应该的,但他就是不想低头,不想承认哥哥的教训是对的,也不愿意在陆瑞安面前露怯。
他只是无心之言,陆瑞安为什么不能多问他两句?但凡陆瑞安多在意他一点、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就不会这样误会他不是吗?
“你刚起吧,去楼下找李阿姨,让她给你留了早点温着。”
陶汝成瞧出小儿子又有闹脾气的苗头,不再询问触他霉头,转回头笑着和陆瑞安说话:“可以了,你混一下这个颜色,然后……”
陆瑞安也没再向他投来多余的目光,温顺地听从陶汝成的指示,学着陶汝成的握笔方式在已经初具雏形的兰花上小心地落下两笔钴蓝。
祁扬觉得被晾在一旁的自己像一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陆瑞安和陶汝成才是一对其乐融融的母子,而他是被这母子亲情结界挡在外的陌生人。
他感到越来越憋屈,心里酸溜溜的,不知道是在气陆瑞安还是在气陶汝成。
他想起祁湛昨天晚上的话,思来想去最终咬碎牙自己气冲冲转头下楼回卧室进行情绪的自我消化,连画室门都没关。
陆瑞安瞧见了,他听祁扬咚咚咚的脚步声远去,默默关上画室门,他一转身撞入陶汝成忧郁的目光:“从初中开始,他就不愿意和我们好好沟通了。”
她没有指明人称,陆瑞安却很清楚她在说谁。
“初中以前他年纪还小,我和他爸爸都有各自工作要忙,怕照顾不到,就留他在老宅雇了阿姨。
还好小湛很懂事,跟在我们身边上学从来没让我操过心。
一直到阿扬该进中学,我们接他回来后,他的脾气就有些变化了。
我咨询过相关的专家,他们说是小孩的叛逆期,让我们别管太严,多给他一些自由,”
陶汝成眼里淌过湿意,“我以为到高中就好了,而且后来又有你给他补课,他成绩提了上去,虽然他不怎么听我们的话,但没像以前那样经常逃课、跑出去和人打架。
我不奢求他有什么样的成绩,不像对阿湛那样严格地对他,只希望他可以过得顺心自在一点。”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哪里没做好,他越来越疏远我们。”
陶汝成低低叹息着把狼毫挂回笔帘。
陆瑞安低头替她清洗调色盘,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没有,您很好。”
他在心里想:其实祁扬也很好,如果不是他当初将错就错答应了祁扬的求婚,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他觉得自己看不懂祁扬。
明明上一次吵架,哪怕更早的、钟琳月请他们吃饭的那个夜晚,他都能感受到祁扬对他并不是完全讨厌的,可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他感到疲惫,也终于想放弃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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