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会意,道:“我们是高公子的朋友。”
哑仆当即堆起笑意,请两人入内。
院内的雪倒扫了,绕过绿松白鹤的影壁,瞧见甬道上站着的人,两人齐齐愣住。
——干干净净的甬道上,站着韩瑶身边的仆妇和两名丫鬟,正跺脚哈气,见是他两人,愣神过后,忙过来行礼问候。
韩蛰皱了皱眉,“瑶瑶在里面?”
仆妇恭敬应是。
“她来做什么?”
“姑娘来取画,因没画完,还在里边等呢。”
韩蛰皱眉愈深,待哑仆打起帘子,携令容进门,就见客厅阔畅,正面左侧摆着桌案圈椅,右边角落是作画用的长案,上头堆满颜料纸笔,高修远躬身站在案边,执笔画得入神。
除此而外,厅中别无冗杂陈设,四面墙壁挂满了画,韩瑶站在东边墙壁前,认真看画。
屋外深雪安谧,屋里炭气微暖,两人竟都没察觉来客。
还是跟在韩瑶身边的丫鬟最先察觉,屈身行礼。
韩瑶听了诧异,回身见是韩蛰跟令容,素来爽朗利落的姑娘竟陡然露出扭捏之态,愣怔片刻,垂着眼睛不看两人,只道:“大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来给人道谢。”
韩蛰神色不豫,“你呢。”
“表姐生辰快到了,我想送她幅画,自己又画不好,所以烦劳高公子动笔。
今晨来笔墨轩挑砚台,想起来顺道看看。
那画就差最后几笔了,我就等等,拿到画就走。”
说罢,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不信你问小棋。”
小棋是韩瑶的贴身丫鬟,接了眼神,忙道:“是真的。”
韩蛰瞥了高修远一眼,“人家作画,你也不怕打搅。”
“只有今天顺道来的,平常不敢打搅。”
韩瑶赶忙保证。
长案之侧,高修远听见这话,唇角微动。
那日他给相府递信出来时碰巧遇见韩瑶,因她是令容的朋友,他记得容貌。
后来没两天,韩瑶就找到了笔墨轩,从郝掌柜那儿软磨硬泡地问到他住处,请他帮忙作画。
高修远最初没答应,耐不住她三天两头的跑,被闹得头疼,最终应了。
只是前阵子刚回京城事忙,因期限不紧,暂未动笔。
这几日韩瑶便常来这里催画,可不是她口中的“平常不敢打搅”
。
不过韩瑶性子爽利,又是相府出身,教养颇好,来时问过画的进展,便甚少打搅,大多时候都是在屋里看画。
且她身边又有成群的丫鬟仆妇跟着,即便同处一室,两人也相安无事。
这会儿听她扯谎,高修远只笑了笑,仍专心上色。
那边韩瑶有点惧怕韩蛰,便拉着令容的手,“我画的是佛寺,待会上色好了,给你瞧。”
“好啊。”
令容含笑,不敢打搅高修远,只捏了捏韩瑶的手,“早知道就跟着你过来,也不必多麻烦郝掌柜了。”
软语轻笑传入耳中,高修远手指微颤,一点朱色凭空点在树下。
画上佛寺静谧,檀香袅袅,亭中槭树红叶正浓,那朱色靠近地面,颇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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