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说了不怪你。
别想这些了,过来换衣服。”
被他这么淡淡的安慰,反而觉得心情好多了,感觉并没刚才那么糟,因为穿上了防菌服后他们得以走进治疗室,近距离的接触他。
“看到了么,这是指标图,他正在好转。”
阎清霄指着一个电子屏幕给她看,娄蓝当然是看不懂的,但她可以分辨出那些居于中间值的数据和绿色的让人放松的颜色标注。
“清鸿,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娄蓝坐在青年身边,观察他苍白无血色的肌肤,同样没有血色的嘴唇。
他连指甲的颜色都是极淡的,娄蓝把他的手松松托在手里,小心翼翼的不碰到那些针头,轻声说:“我是娄蓝,我来看你了……”
门外有人敲门,阎清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那嘟嘟嘟的心跳监测仪器就让人格外的在意,娄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他,轻而易举的就把一肚子的话都倒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说话……像是要把上辈子,这辈子所有的话都讲给阎清鸿听。
他是昏睡着……她又多么希望他醒来,哪怕醒来后怪她,怨她,打骂她惩罚她都没有关系,只要他醒来。
门外的监视房里,阎清霄插着兜看着那堆监控仪和显示器,治疗室里的影像和声音都很清晰的播放出来……娄蓝终于肯放开身心的禁锢说出心里话了,阎清霄觉得这对她有好处,这个女人一直都郁郁寡欢,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会偶尔在不经意间露出那种伤心又难过的神色,这样绝望着,又这样装作平静的生活着。
“清鸿,你是会好的,对么?上辈子我没能看到你好起来……但我知道你可以的,对不对?”
娄蓝的声音通过小音箱清晰的传进耳朵。
阎清霄的视线凝固了一瞬,瞳孔忽地收缩……他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像是被电击般的绷紧了身体,握住拳头,忽地对陪在他左右的人道:“你们都出去。”
“阎先生?但是我们要监控数据……”
“都出去!”
阎清霄的声音隐隐含着暴戾和某种无法说清楚的情绪,双眉紧缩,因为过于激动整个人都僵硬了,脖子上泛起筋络……工作人员都被这样的男人吓到了,二话不说的离开房间,留下阎清霄一个人站在那里。
音箱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阎清霄愣愣站着,仿佛在很认真的听,又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僵在那儿,听着那些字字句句,明明是小小软软的声音,却像是利刃般割过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将他折磨的鲜血淋漓,几乎无法站立。
无数细碎的倾诉直直劈入男人的颅骨,将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全都劈散,曾经记忆中的一切画面都席卷而来,眼前忽地光线一暗,阎清霄伸手扶住桌子,心跳的频率几乎要停下来,在死寂里挣扎搏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听见娄蓝的声音。
阎清霄胆战心惊的站在原地,灯光照着他的脸孔,半明半暗,光影交界之处他的面容仿佛被割裂,每一根线条都带着凌厉的力道。
他眯起眼,垂着头支撑自己把那些话听下去,忍无可忍的一只手捂住心脏的部位,像是想要把隔壁房间的那个女人搂在怀里一样,压抑而伤感。
那个像是花朵一样柔和,惹人怜爱的女人,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如今知道了,这样一株小小的幽香的花朵,如何被人摘下揉碎,如何落到地上成了尘土。
心脏沉沉的跳动着,他强撑着不受控制的身体,手指颤抖着顺着衣服掏出兜里的药瓶,拧开瓶盖吃了一粒药。
手腕上的监测仪器在不停的震动,然后电话疯狂的响起来,他趔趄着找到椅子坐下,整个上身都依靠双臂支撑着伏在腿上,锲而不舍的电话的铃声和女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终于他关上音箱,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接起已经打来好几回的电话。
“清霄?你还好么?我这边的监控数据显示你情绪变动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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