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做事向来坦荡,某等不用费神。”
刺客抽出腰间的刀,点了点地上死不瞑目的医士:“今日守卫看似松垮,实则犹如瓮中捉鳖,某和兄弟们谋划了半个月,可不能坏在天子手里。
某将他放在不远的草丛里,地上无血迹,郡主放心。”
说完,便拿出一个水囊倒了满地的水,盖去医士身下的水渍。
他话里似有天子料到会有匈奴人劫药库一事,有些许懊恼,大手一拂熄灭灯火,收起包袱转身就走。
罗敷看他半个身子出门,反应过来追问道:“那太皇太后如何了!”
她语声凄然,刺客知晓她终是牵挂祖母,不由回头道:
“郡主之名仍在玉牒之上,殿下未能令人将其抹去,某亲眼所见。”
罗敷一愣,这一刹那刺客已经猱身蹿进雨幕里,弹指间失了踪迹。
谁问他这个!
她鼻尖有些发酸,自己竟不知祖母的身体安泰否。
她承了祖母的田产,得其庇佑远离明都的一滩浑水,若不是有这么个撑腰的在,按宇文氏连梁帝都敢动的性子,她现在说不定都陪父母到地下去了。
罗敷记得很清楚,随师父去玉霄山时,婆婆对她说世上已无诸邑此人,安安心心地再也不要回来了,因为那地方不好,她住在那里,会像她的父辈、祖辈一样永远不开心。
对于明都的事,她已经仁至义尽。
宇文氏通敌逼死她父母的缘故舅母没有瞒她,她也着实不希望看到用无数人命巩固高位的人活得怡然自得,不妨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次,仅此一次。
只盼羽林卫别查到她这里来。
罗敷环视屋内,见无甚特别的地方,又走出屋到廊上看了,大雨天就是这点好,什么都可以隐没在雨里。
两名医官正在猜测被院判叫去的医士到底犯了何事,冷不防大门倏地被踢开,门槛外院判大声喝道:“本官等了这么久,他人呢?”
医官们支支吾吾,“不是早去了大人房里么?”
罗敷顿足道:“算了,不定是看本官要责备于他,趁早溜了,明日我定要将他给揪出来。
你们好好坐着,一会儿羽林卫来问,便照实说罢。”
斜飞的雨将走廊洗得翻新,雷声隐隐作响,闪电也不那么频繁了。
过度紧张过后便是无尽的疲惫。
她终于把事情蹩脚地善后,慢慢走到柜子边,心不在焉地脱掉外袍,取出立领的兔皮斗篷裹在身上。
明日幸好不用来当值,染了风寒也不打紧,躺上七天总能好。
又思及王放貌似要把闯宫的刺客们一网打尽,生辰过得真是热闹……脑子里一团乱,她抿了一小口凉透的茶,额头抵在书桌沿上,一点也不想动。
四肢怎么捂都没有产生一丝热气,她缩在椅子上盯着水漏,等过了酉时,她就可以回家了,等待她的是七天不用点卯的日子,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
耳朵听着廊上的说话声,罗敷知道羽林卫查到值所来了,平静下心等待来人盘问。
按理说是她叫医官通报的,羽林卫首先应该对她进行查探,却到现在也没动静,是早就知道药库会出事?
笃、笃、笃,门被敲了三下。
罗敷拉紧斗篷,缓缓走到门前,深呼吸后拉开了门扇。
一个校尉模样的羽林卫抱拳施礼,道:“院判着人去报药库出事,某等去看了,里面一片狼藉,丢了好些药材,一共有三人毙命,一人失踪,院判可否和某详细地说说经过?”
又有几个羽林卫进到屋中搜查,此处空间小,布置极其简单,罗敷任他们踱到七星斗柜和书架后看了一圈,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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