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封信为什么会掉床底,也很容易推测了。
估计后来又进来了个收拾屋子的丫头,擦桌的时候,无意弄掉下去飘到了床底。
而时下人,尤其是商户之家,只在年底时,才会清扫一次床底,把灰积起来倒自家院落的东南角,说这样能聚财气。
平时是不会去扫床底。
倘若不是自己恰弯腰下去捞鞋子,这信有可能还一直就这样躺在那里……
董家案子翻转之后,他没有立刻找过来,是怕她觉得他是在以恩相挟?然后很快,灵州的事起了,他是预料到自己要离京了,这才终于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告白?只是,也未免太过含蓄,太过曲折了些……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封信会到现在才被自己的看到的吧?
终于明白那天从永寿宫出来后,他为什么会那样望着自己了。
想象着他当时的心情,绣春忽然觉得略微有些难过。
再转念一想,即便当时自己就看到了这信,她会照他所说,穿了绿衣去见他?
她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勉强得出了否定的结论。
所以……这封信是早被她看到还是晚被她看到,对写信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样一想,绣春觉得自己再弄什么难过心情的话,简直就太假了。
没必要。
睡觉睡觉!
第二天,绣春顶了两个熊猫眼起身,一脸的倦容。
吃早饭的时候,一句话也无,只低头,踌躇着要不要立马就开口跟祖父说自己同意那门亲事的话,陈振倒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仔细看了眼,摇头道:“怎的气色这么差?昨晚都在想那事儿?也没逼你立时就给话,你再多想两天也成。”
其实按他心思,简直恨不得绣春立马点头才好,因在他看来,这门亲事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再般配不过了。
只是有了从前儿子的那次教训,加上也是真心疼这个孙女,生怕逼迫得紧了会惹她不高兴,这才口是心非地故作开明之状。
绣春听他都这么说了,忽觉松了口气似的,仿佛这样,自己便有正大的理由可以再拖几天开口了。
便嗯了声,低声道:“谢谢爷爷。”
吃过了早饭,没一会儿,天盛药行的掌柜便带了收购好的麝香来了,他家的货,都是直接购自四川山里的猎户。
药厂里有个姓王的老师傅,前两天也去了祈州药市的,最擅长鉴别这类药材,绣春叫了他来验货,顺道也学了些鉴别技巧。
送客后,转到药堂前头,恰见进来了个男人,手上拿了包药,重重拍到了坐堂的刘松山面前,怒道:“刘先生,我女儿照你开的方吃药,吃了两天,不见好,这两天反而更差!
是不是你看错了病开错了药?”
刘松山忙问姓名,得知后翻了下前日的诊病记录,“应该没错啊!
照症状看,我的诊断和药方都是无误的,要么你再带孩子来看看?”
男人拍桌,高声嚷道:“她今日气急咳嗽得更厉害!
我婆娘领了去别家看了!
我过来,就是要讨个说法!
我女儿要是有个不好,你们休想好过!”
吵吵嚷嚷,一时引来了路过门口的不少行人围观。
刘松山见这人如此蛮不讲理,一时有嘴难辨,看见绣春现身,忙投来求助目光。
绣春过去,问道:“怎么了?”
刘嵩山道:“前日他家五岁女孩来看病,高热气急咳嗽,我诊查后,断定是麻疹并邪闭肺胃,便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剂。
此刻他却说热咳喘更厉害,颇是不解。”
说罢递过来诊病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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