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乍起,漫卷着初冬的凉意吹入殿内。
危安歌站起身,低头望着荀谖却不答话。
荀谖忙也想跟着站起来,谁知跪了许久双腿麻痹,人起得又急,一个踉跄就朝危安歌身上栽去。
好在危安歌反应快,抬手就托住了她的胳膊,可是一张煞白的小脸已经扑到了胸前,慌张的神情像只掉进了狼窝的小白兔。
危安歌哼了一声,手上微微用力扶着荀谖站稳:“次次投怀送抱,要说你对本王没有非分之想都没人信。”
是啊,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这么尴尬。
荀谖腿上的酸麻刺得她做不好表情管理,她挣着跳了两下,一边嘶嘶吸气一边低声抗诉:“神明在上,真的没有。”
她生得真美,微红的小脸是淡白梨花轻轻粉,和龇牙咧嘴的表情配在一起,真是叫人……危安歌都没注意到自己叹了口气。
他转身走到殿外,乙清办事妥帖,庭院早已空无一人,老榕树的苍苍荫荫铺了一地。
“先说你如何所见。”
男人负手立于树下,树影下一身清寂。
荀谖勉力跳着脚跟过去,暗忖着该说到个什么程度。
当前的局势显而易见,危安歌不仅接触过时空望卷还有权有势,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估计再没有比他更有力的人了,一定要跟他“精诚”
合作。
只是提升合作效率的首要条件是信息的真实共享,但自己这异世来客的身份她是真的不敢说。
荀谖一边迅速思索着说辞,一边慢慢开口:“我见到金光四溢画卷大开,然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是什么人?”
危安歌声音低沉。
“我的旧友,她……淘气得很,私下里我常常玩笑唤她……阿狸。”
阿狸,阿璃。
荀谖心中偷偷安慰自己,我是说了谎,可以也不算完全说谎。
搜遍这一世的记忆,好巧不巧,真有一人可用。
那是“荀谖”
在颍川的一位闺友,后来无端在街市失踪成为当地的悬案。
即便危安歌去查,即便他手段高超,这说法也可以撑些时日。
“那日是大集,家里许我们上街游赏。
我还记得有舞戏花台热闹异常,结果我们就挤散了。
我四处找她,却在花台背后的小巷见到她在同一个陌生男子说话。”
荀谖回想着自己穿越的那夜,将过程替换到另一个人身上。
可记忆中的绝望和穿越中痛不欲生的撕裂感又漫卷而来,让人不自觉战栗。
她强撑着:“我……怕惊扰了她,便想躲在一边……谁知却被人挟持……”
危安歌转过身来,只见荀谖停在那儿紧抿着唇深深吸气,她如此艰难让人几乎不忍再问。
可压抑住自己想要伸出的手,他直直望住那双泛湿的眸子低声道:“后来呢?”
“那个男人自称易命师,他说要带走阿狸,如她不同意就让人杀了我和她的家人。”
荀谖避开危安歌的目光,那目光是逼问却也闪动着关切,只是她的秘密伤痛并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她忍下泪,继续诉说自己的故事。
“所以阿狸同意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在画卷中消失,其他人也不见了。
我把此事告诉了祖母,可她说我只是受到了惊吓。
听说当时市集发生了火灾,一片混乱,我被人发现时已经晕了过去。
祖母叫我不许再胡言乱语,我唯有将此事压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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