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群的中央站着一个黑发的身影,他背对着我,左手抄着口袋,右手拎着一具尸体。
他似乎是注意到我的出现,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他松开手中黑衣人的脖颈,侧头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转过来。
这时候,狭道的另一端又出现了一个人影,银色的头发让我立刻认出了他。
是煊神色不变地向尸群走去,他在是朕身前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捡起了脚边那个破碎的试管。
是朕抬手搭在了是煊的肩膀上,“善后交给你了。”
说着他转身,迎上了我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在目光接触的瞬间避开了。
是朕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到我身边,“走吧。”
他伸出手想拉我,当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沾满血迹时,又收了回去,抄进了口袋里。
啪嗒。
我左侧墙壁上的那一坨因重力超过了粘附力,落在了地上。
我麻木地低下头,看到那颗脱落的眼球一直滚到我脚边。
从刚才开始,我的胃痛就撕扯着我的神经,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
我不顾一切地转身,疯狂地往家里跑去。
一进门,我就慌忙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旁一阵干呕。
我吐得昏天地暗,整个人近乎虚脱。
是朕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我手边的水池台子上,转身离开了。
我爬到门口把洗手间的门合上,靠着门,无力的坐着。
大脑里充斥刚才看到的那个被猩红漂染的幽蓝狭道。
鼻腔里似乎还掺杂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我终于知道那股时常涌上我心头的距离感来自于何了。
我和是朕,不是肉体构造的差异,不是灵魂材质的差异,也不是他有超能力而我没有的差异。
那种差异在于人性,在于我是人类,而他不是。
手刃几十个黑衣人的是戎也好,见到今天这种场面仍神态自若的是煊也好,还是是朕……也好,人命之于他们,虽不像草芥那样廉价,但也无法做到平视。
就像阿猫阿狗之于人类。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地杀掉他们呢?”
这句话我哽在喉里,但我知道,我不能任性地对是朕说出来。
毕竟他是出于自保才会酿成今天的惨剧。
虽然这些我都懂,我都懂。
我起身打开水龙头,坐在淋浴下面发呆。
水温大概在三十五度左右,我懒得去调,就这样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让自己冷静下来。
恍惚间,我听到客厅有门声,之后是我妈的声音。
她和是朕有了几句不长的对话,大概是问候了几句,又问问我在哪。
我站起身开始脱衣服,拿起沐浴露好好地冲了个澡。
换上了睡衣,我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我妈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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