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中放着两物,一道白绫与一壶毒酒。
她指尖微凉,恐惧之意好似自脊骨处一路蜿蜒向上,大脑有过一瞬的空白,待回过神来时,才惊觉后背一片阴凉。
“皇后也别怪哀家,这不仅仅是为了皇帝与我朝的脸面,更是为你着想。”
她喟然,“女子嫁了人断没有再嫁的道理,有谁会高看一眼失了贞的女人。
届时你要让你的族人如何能抬得起头做人,你家中弟弟也会被人给看不起,仕途堪忧。
再者,你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你让她们以后如何嫁人?又有哪个夫家会要一个家中曾有过一个失贞女人的妹妹?”
嫣昭昭捧住锦盒的指尖越攥越紧,眼尾染上点点绯红,贝齿用力地紧咬着下唇。
“眼下,唯有你一死以证清白,才是最好的法子。”
见嫣昭昭一直不语,她语气加重两分,“皇后,你可明白。”
她齿间艰难挤出一字,“是。”
“此事已定。”
似是说得有些累了,太后端起案桌上的一盏龙井轻呷了一口,“今夜,哀家已吩咐人为你备下饯别宴,皇后回去好好准备一番吧。”
话落,太后亦不再管仍跪在地上的嫣昭昭,将守在门外的毓敏唤了进来扶她去歇息一会儿,刚刚那个对她笑意吟吟的太后宛如只是她的错觉。
现下这副样子,才是太后真正模样。
将她当做一颗会危害到皇帝颜面的弃子般丢弃。
须臾,嫣昭昭略定了定神,双脚微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掸了掸裙上的灰尘,继而抬手摆弄头上的发鬓,确认没有一丝凌乱之后才拿起锦盒挺直背脊像来时那般端庄地走出了寿康宫。
见自家娘娘出来后,碧落连忙上前搀扶,见她脸色略白,正欲开口询问,却又忽而想起娘娘是从寿康宫里出来的,多半也是在里面发生了事才会如此。
现下并不是问询的时机,她这才闭口不言,只小心翼翼地将嫣昭昭扶上轿撵,摆驾凤仪宫。
回到寝殿,嫣昭昭屏退了所有侍女,将那锦盒搁在软塌上,双腿好似蓦然脱力般,瘫坐在榻上。
直至现在没有外人时,她才可以如此失态,丝毫没有身为中宫皇后的仪态可言。
碧落吓了一跳,忙问,“娘娘这是怎么了?是太后为难您了吗?”
她沉吟半晌,指尖微抬,“打开看看。”
碧落不疑有他,依言打开锦盒,原以为是太后赏赐的珠宝首饰,可却没曾想见到了如此骇人之物。
她猛然跪下,双膝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语气满是惊恐,“娘娘,这”
亦是在宫中打滚多年之人,赐死嫔妃的事也见过不少,她岂会不知太后赐下这两样东西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未曾想,堂堂中宫皇后,竟也有被赐死的一朝。
“娘娘您万不可想不开啊——”
碧落脸上血色尽褪,紧攥着嫣昭昭的裙角,生怕下一秒她就要饮酒自戕。
“现下是本宫想不开么。”
她指尖嵌入手心里,却好似已然麻木般完全感受不到疼意。
“阎王要我三更死,谁能留我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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