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潮景帝很少见这般兴奋的遂钰,在他眼中,遂钰对很多事都不感兴趣,需要运动的,需要动脑的,累和不累的似乎在他面前都与无聊挂钩。
不过遂钰的兴奋并未持续多久,他们乘马车从侧门悄然离开皇宫,离开大都不多时,遂钰便已兴致缺缺趴在窗边数从官道旁经过的行人了。
他回头看了眼批阅奏折的皇帝,一叹再叹,既有公务为何还要出宫,在马车中处理公务,倒让遂钰嗅出一股邀功的味道。
遂钰说:“出来玩怎么还带着公文。”
“国家大事不可耽搁。”
萧韫提笔写下允准二字,面不改色地将奏折摊开放在遂钰手边,道:“御前行走若无事,可帮朕整理这些奏折。”
遂钰扯扯嘴角,用手指将奏折尽可能地推远,最好能打包丢出窗外。
朝廷局势从来都不是他想关心的事情,在未入住玄极殿,被萧韫强迫着纵览朝局学习政务前,遂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都不要学,要做泯然众人的南荣遂钰,只有自己够废物才不会被杀。
随行伴驾的只有少数禁军,陶五陈在宫里没跟着,越青倒是在,但萧韫很不待见她。
皇帝锦衣玉食需要人伺候,批阅奏折口干舌燥时需要滋润脾肺的茶水,萧韫像往常那般用手指微扣桌面。
这是需要温茶的意思。
遂钰面无表情地回头,从怀中掏出新淘来的话本,不惯萧韫的臭毛病。
过了好一会,萧韫不耐烦地用手指解开领口两颗盘扣,喉头滚动正欲说什么时,抬头恰巧看到遂钰将书翻了一页。
平时陶五陈伴驾事事妥帖,萧韫想着来去也就一日,犯不着带那么多人伺候,没成想现在连端茶递水都得自己来。
遂钰住进玄极殿,俨然一副我就是这里主人的模样,哪里卑躬屈膝伺候过皇帝。
偶尔萧韫哄他为他烹茶,遂钰一张小脸拉得老长。
省去洗茶的功夫,直接将滚烫茶水放在萧韫面前扭头走人。
遂钰一直用余光观察萧韫,发觉萧韫主动斟茶后,他放下话本一本正经道:“没想到陛下也会自己倒茶喝。”
“你半夜渴了,朕什么时候没下床帮你找水喝?”
萧韫反问。
遂钰耸耸肩,拢了下裹在肩膀的披风,无辜地从手旁食盒内取芸豆糕吃。
马车颠簸,后半程遂钰靠在萧韫怀中睡着了。
车内铺着厚厚的毯子,为了减震足有七八层,即便如此,遂钰仍被颠的脑子混沌。
待到皇室专用马场,已是烈日当空的午时。
遂钰一觉神清气爽,甚至比萧韫醒的还要早些。
两人徒步前往花厅用膳,马场亦由禁军御马司管理,御马司将培育的良种马一匹匹牵来请陛下过目,萧韫在桌下握了握遂钰的手,“想要哪匹自己选。”
将选马的权利交给遂钰,是为了让遂钰有参与的热情,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人,唯有使其依赖并吊足了胃口,方能一击即中。
当遂钰用求助的目光望向萧韫,皇帝当即心中大喜,目的达到了。
少年郎不知怎样选马才是最好,眼前战场征战的男人似乎能给他更好的选择,遂钰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说:“你觉得哪匹好?”
良马众多,却很难挑到适合自己的。
遂钰下意识的举动,给足了皇帝在宫里无处施展博学的满足感,他教过遂钰很多,遂钰也学的认真,但唯独骑射,萧韫从未想过尽早教导遂钰学会。
先祖于马背治理天下,开创如今盛世,萧氏皇族成员皆有一身了不得的马术。
骑马看似简单,实则是御马者与生灵之间的博弈。
萧韫扶着遂钰的手臂,看着遂钰踩着马镫上马,道:“学不会不要紧,马术并非一日积累可成,你——”
“驾!”
遂钰兴奋地扬鞭一拍马屁,哪有耐心听萧韫说话,人与马闪电般窜出去几十米,一股名叫自由的风穿透胸膛。
遂钰弯眸,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似乎短暂的不受萧韫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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