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她不说话?,他也哑着嗓子,像是都不知要说什么。
不知要说什么,可喉咙又痒痒的,像有蝴蝶的翅膀在那里轻轻扇啊扇啊,迫他向她说些什么,可留她在此坐久一些。
长久的安静后,他终于?开口,可一启齿,就是糊里糊涂的一句,“殿下用些茶点,臣府中的菱粉糕味道甚好。”
傻里傻气的话?说出口,他自己也懵住了,而她,在微懵后,轻轻地道:“用过了。”
她浅浅笑?着看他,“菱粉糕味道很好。”
都没有再说什么,可二?人俱绷不住笑?了起来,起先他是自嘲的、她是似觉有趣的,渐渐地,随着笑?意止不住,随着一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各自低眉垂眼忍笑?的动作,笑?意也像渐渐变了味道。
她渐渐收住笑?,他也收住,室内又安静了下来,只,虽然宁静无话?,笑?意却?都萦在他们唇际没有消散,仍如新月弯弯。
他是为她而伤,她没有直言向他说谢,但用行?动传达了感激,似是已在心中信他。
自此之?后,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像是又近了一层。
一次,他得暇主动教她弟弟骑马射箭,学习一名男儿该有的本事,她在旁看了一阵,请他也教一教她,笑?说她也想学学百步穿杨的本事。
他知她想学这个,是因?她性情坚韧,想要能?够有武技傍身,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和至亲,不想依赖他人相护。
对此,他是怜爱的,也是紧张的。
将她拥在身前教她射箭时,他手心出汗到几乎握不住弓箭,他不知身前的她是否也是如此,他紧张到无法看她,一生之?中,心从未似那日跳得剧烈。
无论?姑母如何阻扰,两三载时光下来,他与她终是情意互生。
姑母为了阻止他与她定下婚事,甚至在人后告诉他,昭阳公主体有隐疾,终生无法生育。
这如何能?阻止他对她的爱意,只会让他对她怜爱更深。
没有孩子便没有孩子,他爱的是昭阳公主,有她,就够了。
那年秋日,他与昭阳公主未带任何随从,单独去往清凉山,从山脚一路上爬,来到了山中无相寺的姻缘树下。
传说于?树下结缘的男女,将白头相依、恩爱不离,他与她其?实都不是会信这些说法的人,可那一日,却?在千年的银杏树下,系下了红绸木牌,互刻上彼此的名字。
他在无相寺的姻缘树下,向她发?誓,誓言会护她一生一世,愿代她承受世间所有苦痛,愿与她同生共死,他说他不会如世间男子三心二?意,一世只会有她一位妻子,不是因?为身为驸马的约束,而是因?他爱她,在这世间,只爱她一个人。
她静静地听他诉说,静静地笑?看着他,一直没有多?说什么,只在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信你”
,微顿了顿,又莞尔笑?对他道,“我也会只有你一位丈夫的。”
那时他以为她是情深不必多?言,为她一句“信你”
,一句“只你一位丈夫”
,便以为是她与他之?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恋,而心中情浓。
当他千盼万盼的成亲日终于?到来,当那一柄淬毒的利刃,猝不及防地捅进?他的心口时,他方才明白那日姻缘树下,她为何会在长久的沉默后,方才轻飘飘地说了那两句。
人都说梦中是不知痛的,可身在梦中、身为薛钰的苏珩,却?在被拥吻的下一刻,在被利刃穿心时,于?心中最甜蜜情浓时,切身感受到了恨痛锥心。
这样的痛苦,令他人从梦中醒来,还一时难以摆脱。
清晨敞亮的天色中,他人躺在公主殿阁的寝榻上,而神思依然坠在那漫长的梦境里,困惑于?为何会有此梦,梦真梦假。
似醒非醒时,竟就眼望着那道暗红如血的后背伤痕,开口问道:“殿下背后的伤……是被谁人伤的?”
“薛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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