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心自己眼花看错,而?这宛如幻觉的场景,也如泡影般,很快在他眼前消失了。
略略微笑后,皇兄又因很快想起什么,眸中的笑意如火星黯淡下去,一点?点?地熄灭无光。
皇兄长久地静坐在书案前,之前下笔千言的手,像是被深夜的孤冷冻凝住了,迟迟写不下一字半句。
最?终,皇兄默然罢手,将已经写就的数页拿起,轻放入了案边的火盆中。
猩红的火苗,舔噬得纸页宛如火蝶飞舞,融融明火散着?光与热,却照不暖皇兄眉眼间的孤寂清冷,只是令皇兄对影成双,一人一影,在幽殿的最?深处被无际的阴冷墨色侵染着?,似无止尽地,一夜又一夜。
最?终,世人未能见到皇兄亲手写就的昭阳公主生平,皇兄将所有手稿通通焚毁,仍是采用了史官之稿,只是将其中内容删减了大半。
皇兄删了不少昭阳公主的恶事,却未删去自己曾为公主奴郎一事。
皇兄不避忌此事,他明明白?白?地令苏珩与萧容烟,在史书上并?列齐名?。
后世人谈昭阳公主,必说苏珩,反之亦然。
除史官为本职不得不轻拂了下帝王逆鳞外,朝堂无人敢在皇兄面前主动提及昭阳公主。
而?因皇兄仁治,民间对此的议论,则私下从未断过?。
一次,他陪着?皇兄出宫体察民情,路经一甜汤摊时,听那摊主同客人吹嘘,道他摊上的甜汤京中最?好,比公侯王府内的厨子?、比宫中御厨做的,还要好上许多许多。
旁人笑说不信,那摊主便道:“当真!
我听我爹说过?,从前昭阳公主还来这摊上吃过?呢!
公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却还屈尊来我家摊上吃藕粉圆甜汤,可见我家的甜汤,是京中一绝!”
摊主絮絮叨叨地,说他爹曾告诉他,有天?夜里将收摊时,昭阳公主忽同今上来到这里,说公主与今上点?了两碗藕粉圆甜汤,说两人吃得很香甜,你喂我一勺,我喂你一勺,期间言笑晏晏的,蜜里调油地就像新婚夫妻一样。
起初周围人还饶有兴致地听听,当听到摊主越说越离谱后,都当听笑话?般哄堂大笑起来。
他心道这摊主编瞎话?也太离谱了些,又担心皇兄为此郁怒,然悄悄抬眸地看向皇兄,却见皇兄也同周围人般微微笑着?,笑着?笑着?,唇际的笑意又渐渐淡无。
那次出宫之行,皇兄去见了前朝末帝。
皇权的丧失和长期的监|禁,使得末帝虽可担着?一公侯虚名?,安然无恙地活着?,但精神上却出了点?问题,有时发作起来,会以为自己还是梁朝皇帝,以为自己的亲姐姐昭阳公主,仍然活着?。
驾至末帝府中时,那日末帝正?发着?疯病,府内的仆从都正?陪演着?,仍唤末帝“陛下”
。
这是皇兄所允许的,局限于末帝病发时的一府之内,以为自己还是皇帝的末帝,见到皇兄时,立唤“苏将军”
,并?快步上前问道,“皇姐到哪里去了?”
皇兄不语,末帝见状越发着?急,急得话?音中带了斥责,“皇姐不是总喜欢同你一起吗?怎么你也不知道吗?!”
急得几如锅上蚂蚁乱转时,末帝见一绿衣女子?走近,连忙上前攥着?她手问:“翠翘,你主子?去哪儿?了?”
然被唤作“翠翘”
的女子?,也无法回?答末帝的问题,只能沉默以对。
末帝自顾急乱一阵后,忽又双眸一亮,他一拍脑门,高兴嚷道:“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皇姐要和薛钰成亲了,皇姐在房里梳妆打扮呢!”
“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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