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病,总是在春日好些。
但这一世,所有事情的轨迹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她不能赌,没有银钱,日后姨娘病情稍重些,她要如何。
......她被困在府中,一步出去不得,去哪里弄银钱?
而且,还有谢欲晚的事情,那酒宴,也只有半个月了。
姜婳轻怔了一瞬,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握住,她轻声转头:“姨娘怎么醒了,是我吵到姨娘了吗,那我现在出去。”
她转身欲走,却被姨娘拉住。
季窈淳的力气,当如羽毛一般,但是姜婳瞬间就止住脚步了。
她蹲下来,望着床上的姨娘,轻声问:“怎么啦?”
姨娘轻轻掀开被子一角。
姜婳一怔,随后安静褪去了衣裳,上了床。
她怕挤到姨娘,故而身体紧紧靠着床沿,稍不注意些,就是要掉下去。
季窈淳自然也看见了,轻声道:“过来些,不会挤到我的。”
姜婳听话地过去了“些”
。
看着只有头发丝动了动的姜婳,季窈淳眸中又多了几分温柔:“小婳。”
姜婳眨了眨眼,同季窈淳对上眼,不过一瞬就认输,轻声道:“好嘛。”
她小心翼翼靠过去,被褥之下,姨娘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将自己蜷曲在姨娘怀中。
是热的。
热的姨娘。
季窈淳没有问,她知道女儿这几日的异常,也看见了她衣袖间那丝丝血迹,但既然小婳没有告诉她,她便也不要问了。
她一生已是无用,只是可怜她的小婳,这世间百般苦。
姜婳没有觉得苦,她呆呆地眨着眼睛,心砰砰地跳。
直到深夜,她也未睡着,睁大眼睛看着姨娘仍旧苍白的脸,手指尖,轻轻同姨娘的手触了触,又像是怕姜姨娘弄醒,她忙将手移开,像是儿时她不想去学堂同姨娘装病一般心慌。
温的,热的。
她的姨娘。
即便已经过去几日,她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姨娘刚刚在床褥中将她抱在怀中那一刻。
好温暖呀。
她在心中像个小孩般重复道,她的姨娘,不再是那个冰冷苍白的尸体的。
姨娘的温的,热的,会为她燃起一盏灯,会在屋檐下待她下学堂。
眸弯起后,姜婳睡了,这十年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以至于早晨,天还没亮,晓春来唤她起床,梳洗打扮去学堂时,她恨不得将自己埋在被子中。
做出如此孩子气的动作的时候,她一怔,随后就看见姨娘眸中含笑,温柔望着她。
她红了脸,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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