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郎等被带下去。
谢庸看向范敬:“这回还不说吗?”
范敬叹一口气,耷拉着头,双膝跪在地上:“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了现在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幅画吧?家岳书房伺候的奴仆洗砚听到家岳对五郎说‘你是我至亲至近的人,旁人都排在你后面’,又说曾见家岳和五郎对着一幅画垂泪,我立刻想起内人说过的那张美人图来,再加上二娘的事和五郎贪的钱,我如何还能不明白。
后来趁着家岳不在,我让洗砚帮我找出那幅画儿来,看的时候本只是好奇,后来偶尔见到阮氏,看到她梳着低髻那低头垂目的样子,便生出了这条计策。
正如贵人所说,便是那时候,我也没想过杀人……”
“我在买卖上朋友颇多,故而多听到些奇闻异事。
家岳一睡不醒,我便想起那胡人的昏睡药来。
家岳是在岳母那里吃的东西,五郎又认得许多胡人,我便猜,那药本是五郎下给岳母的,却被家岳吃了。
鬼使神差的,我也打听到地方,去买了一份。
那日周将军假作道士来我家,我于那升平坊凶宅的事知道得比旁人清楚些,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她说要带名医来,郎中又说家岳兴许会醒过来,我便把那药给了红霞……”
谢庸点点头,又问:“阮氏与方汉生多有交接,是你让她去的吧?若高峻未死,阮氏又站住了脚跟,阮氏或许可以诬陷方五郎非礼?可惜,后来高峻身故,这伏笔便用不上了。”
范敬的头微微点了两下。
审过范敬,再审阮氏,一干人等都审完画了押,到快日暮了才退堂。
王寺卿扶着腰站起来,谢庸关切地看看他,到底不是情感外露的人,没有说什么。
王寺卿拍拍他的肩,又看看崔熠、周祈:“也算历练出来了。
以后啊,我可不跟你们这帮年轻的小子这样熬了,哎呦,我的老腰——”
周祈笑道:“王公,我有套拳法——”
王匀笑骂:“你快省省吧,你是恨不得把大理寺变成猴子山。”
说着扶着腰走了出去,“文案写好,放在我案上。”
谢庸恭敬行礼:“是。”
周祈看着王寺卿的背影腹诽,呵,老翁这倒不是猴子,可像个鸭子。
谢庸却对她道:“我还只当你会诈那阮氏之母,把她带到公堂上来指认呢。”
周祈放下红霞,因只一个人证到底单薄,再审李家奴仆又太费事——让奴告主可不容易,她便说去敦义坊再带个人证。
周祈满面正气:“诈她,让她指认范敬自然也行,但我们审案,首行正途,能不诈供还是不诈供的好。
我想到坊间修房盖屋是大事,多由男丁出面,便去碰了碰运气,果真范敬当时露了面,且钱三郎他们竟然还记得他。”
想不到会从这位周将军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谢庸对上那双娇俏灵动的杏眼。
周祈挑眉。
谢庸目光下落,扫在她身后那有节有毛晃荡晃荡的“尾巴”
上,又挪开,亦正色道:“首行正途,此话很是。”
崔熠在旁边想呵呵他们一脸,那柜坊凭帖、那红霞口供不是你们俩用诈术诈出来的?这会子满口“正道”
!
这俩人太不要脸了!
崔熠又疑惑,原先阿周只是匪一些,老谢也只是爱装一点,什么时候脸皮就都这般厚了呢?崔熠突然有一种被小玩伴儿们丢下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郎子:女婿。
“破窗效应”
:由詹姆士·威尔逊和乔治·凯林1982年提出的犯罪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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