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全然不认识她了。
◎
“夜禁前......帮我去带个话。”
裴弗舟闭上眼,缓缓一呼一吸,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平息着火辣的伤痛。
“......您尽管说。”
“去永丰坊的......”
裴弗舟喉头微凝,话音生生止住。
他想说去永丰坊南鼎街的沈府,告诉江妩他受伤无法出行的事情,然而转念一想,又恐这个家仆靠不住,前脚说完,后脚就被父亲发现,嘴上一漏,便说了出去,反而给江妩和他引起麻烦。
于是他默了默,继而改口,只道:“不......去武候铺,就说我忽而有要事在身,需要离京数日。
若有人来寻我,便说......便说,”
他顿了顿,“说有什么事,等我回东都再议。”
奴仆点点头,立即称是。
“少郎君一人在那宅子如何是好?无人照顾,不如奴还是留下几日。
郎主想来也是会担心您的。”
裴弗舟摇摇头,淡扯了个嘴角,“从前在军中伤病皆是自己过来,区区几个鞭子,不至于。
一会儿到了,你替我买好这几日需要的药物和衣袍便可。”
奴仆叹息,“郎君放心,奴明后两日会再送些物件东西过来。”
裴弗舟走得太急,在裴肃的怒火中,被人七手八脚地换了一件崭新宽松的中衣,只简单披了一件斓袍便上了车。
然而才上好药,雪白的衫子一盖下来,这么一会儿,衣料上已经开始渗透出猩红的颜色。
这奴仆是裴家新买来的,得幸一直在裴弗舟院子里伺候的,他瞧着昔日少郎君何等高傲威风,再见如今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劝:“少郎君......唉,您这是何苦呢.....”
裴弗舟默了默,“怎么说。”
“郎主虽严苛,可是打心底爱护少郎君您的。
郎主为少郎君所选、所择,无一不是长远考虑......”
“你觉得......我应当娶张岳之女,促成裴张两姓的结盟,以防来日之危机,是吗?”
他说着,眼梢看了过来,筋疲力尽中有一丝强硬撑起的挣扎。
奴仆望了一眼,连连膝行后退一拜,“是奴多言了!
.......其实,奴不懂这些......只是奴觉得,高门大族,历来应当如此......”
裴弗舟听罢,不禁轻嘲了一声,抬手披紧斓袍。
“历来应当如此,便都是对的么?”
此时,车身摇摇晃晃地拐了弯,人声与喧杂之声混在一起,愈发吵闹起来。
那声音里有揽客的女伎,陌生的语言,与驼铃胡琴之声。
这里是修善坊,胡人商科与中原本地人拥挤在这里,哪怕到了夜禁,坊门一关,照旧琵琶管弦,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仿佛成了东都盛景的缩影。
然而在这盛景之中,车帘后却飘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轻叹。
裴弗舟望着外头,视线凝凝地看向熙熙攘攘的过客,良久,忽而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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