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欢合了火摺子,随手搁在一旁,脸庞潮红,看他道:“何公子在想什么?”
贺喜朝她走过去,低眸淡语道:“在想你。”
英欢脸色愈发红了,这无礼露骨之言从他口中而出,却无丝毫低亵之感,反倒让她心头脉脉一动。
转念间,她的手又被他牵住,慢慢被他握紧。
他宽长的袖口垂下来,冰凉的帛锦扫至她腕间,一动,便痒痒的。
她低头轻笑,另一只手伸过来,将他袖边卷起来……这一卷,蓦地让她僵在了那里。
墨色外袍之下,竟是明黄内里,那黄色,不似赤金,不似缃色。
……却是那般熟悉。
英欢心底一阵冷硬,抬头再看他,就见他先前笑意已收,正牢牢盯着她。
贺喜大掌猛地一收,将她的手攥入掌心中,开口欲言之时,忽然看见她身后墙壁上悬着一帖字。
烛光昏光之下,那帖字笔锋飞扬,字字似刀,张扬跋扈。
明明是副好字,却让他的呼吸一瞬间紧窒,脑中映出的是那一日,古钦自邰涗归来,于殿上呈给他的那笺纸。
荒为何荒,淫为何淫,荒淫之人道荒淫,可悲可笑。
那十九个字,与眼前这帖字,笔锋竟是一模一样!
贺喜掌上力道更重,低头看英欢,就见她眼中似凝了块冰,也正望着他。
欢喜五
他说他姓何,不是这杵州人。
他说他是行商的,可指间却有刀茧,掌力厚重。
身上那凛凛之气,出口那傲然之言,举止间那隐隐贵气。
还有他身上这袍子的明黄内里……
英欢只觉指尖冰凉,胸口先前的雾气已变成了冰碴子,碎得有棱有角,扎在她心上。
那色泽,分明是帝王之色。
普天之下,何人有此胆,敢随随便便用明黄之色做衣?
想开口问,却发不出一个音,只觉心底越沉越重,或许本就不必问,还有比这更明白的事么?
蒙顶茶叶,邺齐天家贡品。
那一把湛然之剑,此时想来,俱是帝道之气。
她的唇骤然痛起来,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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