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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忽然被激怒了,他把墙上的字画用力扯下来,那是他从书院毕业时亲笔临的,几支兰草,一把茶壶,瘦金书法如游丝行空,卢仝的《走笔谢孟谏议惠寄新茶》:一碗喉咙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他一扬手把满杯龙井泼上去,细瓷描金的茶盏啪啦一声摔的七零八落,吴邪却忍不住笑了,砸碎它,打烂它,它们凭什么还平静如初呢?
砸碎它吧!
店老板这么想着,热泪就夺眶而出了。
………………
“革命,反革命,不革命。
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
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
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反革命的,或当作反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
——鲁迅,1927。
“最近三个礼拜内双方党人杀党人,明杀暗杀合计差不多一万人送掉了,中间多半是纯洁的青年。
可怜这些人胡里胡涂死了,连自己也报不出帐,一般良民之入枉死城者,更不用说了。”
——梁启超,1927。
吴家一袋又一袋的银元最终没有买回张起灵的命,1927年4月15日,共产党武装暴动的重要案犯们在松木场被公开处决。
那天的阳光格外毒辣,白花花的耀得人睁不开眼,当国民党高级将领吴三省的侄子吴邪一步步走到张起灵身边时没人敢拦他。
他记得那天自己走在一场荒诞的梦里,高烧让他所有反应都迟钝了,松木场上一整排被捆着的人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只剩下张起灵是清晰的。
吴邪想,这个身上的一切都让他激动的人,他淡漠的眼睛,冷峻的表情,他曾从小巷的墙头像枭一样腾空而下,不动声色的用枪对着他的脑袋。
他坚忍如山般不可撼动的爱人啊,是谁绑了他的手呢?谁让他站在这里,是谁下一秒就要举起枪,难道这不是一场黄粱梦么,难道自己错了么?
吴邪说:“小哥,乖,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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