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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狱卒慌忙地把窗户关了紧,又把火炉往沈长弈这边凑了凑,生怕怠慢了这位殿下。
沈长弈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玄色大氅,声音清冷:“你们下去吧。”
“是。”
牢中狱卒退去,渐渐地,只剩下沈长弈和陆瑾白二人。
还有一杯毒酒。
见沈长弈过来,陆瑾白从角落那边磕磕绊绊地站起来,双目通红,却还要强撑着笑意:“你来送我上路了。”
他破碎的衣物下,隐隐可见烙刑留下的血疤,大片大片,触目惊心。
双肩上的伤口还未结痂,甚至还淌着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与那些漆黑、污脏融为一体。
那都是沈长弈亲手在他身上留下的伤。
他本该痛苦,本该愧疚,本该生不如死。
但是后颈妖纹压抑着他的灵魂,攫取着他的良善,让他如今只剩下麻木。
甚至还有一丝癫狂。
他嘴角笑意柔和,眸子里却透着彻骨的冷意:“是啊。
你死了,便没人敢再怀疑本王了。”
陆瑾白站在角落里望着他,在重重黑暗中,好似看不清他的模样:“沈长弈……你一直是这般想的吗?”
沈长弈冷冷地讥笑着:“本王为何不能这般想。
你活着,便是本王如今最大的威胁。”
陆瑾白在黑暗中僵立许久,久到四周寂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沈长弈以为他会咆哮,会唾骂,会指责他痛恨他的时候,他听到面前的陆瑾白轻声开口,声音沙哑:
“沈长弈,你知道吗,其实在多年前,从我决定与你合谋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这条命。”
沈长弈双手僵凝了一瞬,抬眼看着他。
“王朝更迭,皇权相争,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些杀上权力顶峰的人,往往容不下那一路相伴的铮铮忠臣,尤其是我这般的武将。
“可是沈长弈,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舍命,踏上这条路吗?”
沈长弈没有开口,依旧那般看着他,眸中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别样的情绪。
“因为我们多年的执念与初心啊……”
他嘴角带着温暖的笑,仿佛回到了少年意气风发的那段时光:“这朝政早已是沉疴痛创,腐朽之风深入骨髓,昏君暴虐无道,百姓民不聊生。
“我见过太多在冤案中苦苦挣扎最后无辜惨死的百姓,见过灾荒四起,朝廷不助,无数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可怜人,还有好几次,朝廷奢靡无道,却连军中补给都匀不出来,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生死相随的战友们在边关饿死,活活冻死,被风沙掩埋……”
“我在那时便立誓,此生必定要覆了这污脏腐烂的朝廷,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包括自己的性命。”
说到最后,语中已是微微哽咽:“你要我死,我并不怪你。
因为唯有我死,才能护住你此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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