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邓槐灵洗漱完了,仿生人还靠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
邓槐灵笑道。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梦见我丢下你跑了。”
Rosie认真地说,很不满的样子,“对人类来讲,梦是内心真实的映射,你不信任我。”
“都说了梦是没有逻辑的,昨晚刚去过玛丽·埃利斯的记忆之海,我只是记住了那个推下人行道的情节。”
邓槐灵也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与Rosie相对,“——而且让我没有安全感,这不是你的错吗?”
公寓所有的门都十分狭小,陡然塞进他们两个人,中间所剩空隙便不多。
邓槐灵一低头就能望见Rosie的发旋,Rosie也闻到了他身上残余的薄荷牙膏味。
“是这样么?”
在他理所当然的眼神里,Rosie局促起来,目光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我明白了,还是我一直以来做得不够,所以你才会做这样的梦。”
仿生人愧疚地低下头去,“可我竟然还在责怪你不信任我……”
“太笨了。”
邓槐灵突然说。
“啊?”
Rosie愣了一下,抬眼望向他。
“那句话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我没有怪你做得不好。”
邓槐灵别过头去,感到有点头疼,“人类说话很少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唉,算了,我干嘛跟仿生人讨论这个话题。”
“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你在说谎吗,邓先生?”
Rosie问。
“也不是说谎,大概就像有些女孩说‘我讨厌你’一样吧?她们真实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邓槐灵思索着一种适当的表达方式,“我说‘是你的错’,恰恰是想表达‘你太好了,让我患得患失’。”
他解释着,一开始十分坦然,只是和仿生人科普常识,等到察觉不对已经来不及了,耳根不受控制地慢慢泛红。
果然人类婉转的表达方式是合理的,这样直截了当地挑明,即便是邓槐灵也感到了羞耻。
“原来人类习惯这样表达呀。
那么邓先生……”
Rosie浅浅地笑了,明亮的光线落进眼里,碎成银砂,“我讨厌你。”
邓槐灵怔住了。
一瞬间他真的心跳如鼓点,仿佛有人执鼓槌在上面重重地擂了一记,他能清楚听见血液从四肢百骸流回心脏的声音,像沙沙爬行的小蛇,啮噬着他的理智。
“不是这么用的。”
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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