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后长叹:“你真是蔫儿坏。”
她有点不好意思,“承让、承让。
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最是熬人。
宫廷之中女人间勾心斗角,那种生死较量,不亚于朝堂。
左昭仪横行后宫这些年,多少人恨她恨得牙根儿痒痒呢。
把她摁下去,最高兴的不是咱们,是后宫那些不得扬眉吐气的嫔妃们。”
这话说得很是,看得见摸不着,确实能叫人熬秃了头。
太子真是太了解她了,用不着她言明,她在打什么坏主意,一目了然。
他喟然长叹,“依你看,后宫之中,谁最适合当这个皇后?”
朝野上下关于立后的呼声,已经大到不能忽视。
皇父和他恳谈过后,第二天御门听政时就应准了,冬至过后颁布诏书。
君无戏言,不能因为立不成左昭仪就又搁置了,这时候哪怕随便拉个人,也得把这个窟窿填上。
她眉眼弯弯看着他,“主子有没有心仪的人选?”
有啊,当然有,不过他心仪的,暂时还不能封后罢了。
他随意挑了一个,“右昭仪如何?一字之差,位分又高,还没儿子。”
没儿子当然是最首要的条件,星河琢磨了一下,“她和主子平时相处如何?”
太子一手捋她的头发,夷然笑道:“相处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右昭仪娘家势弱。
到了这个位置上无依无靠,没人撑腰坐不踏实,这时候就得找个靠山。
她无子,我没了娘,只要我这头示好,她必定顺杆儿爬,你信么?”
星河点头说信,她心里的人选也是她。
一左一右两位昭仪原本平起平坐,可是凤雏宫那位太会揽权,八年来右昭仪在这宫廷中地位尴尬。
谁的心里不憋着一口气呢,力量悬殊时不得不忍着,一旦地位反超,那就有说头了。
当然太子看中的是无子这点,她称意的是惠氏娘家凋敝。
就如太子所说,一位没有倚仗的皇后,基本不能形成威胁,除非她有朝一日能生出一位皇子来。
不过以右昭仪的年纪,希望很渺茫,她虽比左昭仪年轻两岁,但过了三十五,再想有孕实在太难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达成一项共识,太子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她脸上的伤痕啊,还是叫他意难平。
他缠绵地抚抚,仿佛多蹭两下,就能把它抹平似的。
他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先沉住气,把公主府的案子了结了,我再示意内阁催促皇上立后。
到时候人选定不下来,皇上为难,我就能趁机谏言,没有十成把握,七八成还是有的。”
什么是狼狈为奸,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样的。
目标一致时不分你我,那种同仇敌忾一条壕沟里的友谊,真让人感觉温暖。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多好,太子暗暗想,宿家别有那么大的野心,将来仗着宿皇后的排头,当个富贵外戚。
可惜了,有些事开了头,想往回走很难。
譬如上驷院养的獒犬,尝过了生肉的味道,就对熟食儿不屑一顾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冬至前一天,那么好的大太阳,太子说:“大年初一怕是要下雨了。”
她懒懒坐在脚踏上,倚着他转头看轻启的槛窗,风吹帘动,那金丝的帘子扣着顶上窗框嗒嗒作响。
老人儿有这个说法,说冬至这天晴天,正月初一就没个好天气。
换过来呢,冬至下雨,那必然有个响晴的大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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