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是滚烫的,贴在她的颈子间,肋下的扣子已经让他解开了好几颗,她用力去推他:“当心孩子……”
他停下了动作,却将身子往下一滑,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
她素性怕痒,忍不住推他:“做什么,不许胡闹。”
他说:“我在听孩子说话。”
她怔了一下,才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胡说八道。”
他正色道:“是真的,连孩子都在说,妈,别生爸爸的气了。”
静琬哼了一声,并不接口,他的脸上只有温和的宁静:“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得像我还是像你?”
静琬心中狠狠的如被剜了一刀,只差要落下泪来。
只听他说:“如果是个儿子,长大了我将要将他放在军队里,好好的磨练,将来必成大器。”
静琬再也忍不住,只是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硬生生将眼泪咽下去。
他的声音低低的,因为贴在她的身躯上,嗡嗡的听不真切:“如果是个女孩子,最好长得像你一样,那样才好。
我四五岁的时候,五姐比我只大三个月,有次在院子里瞧见爹将她驮在肩上摘石榴花,羡慕得不得了,就不懂得,为什么爹老打我,却对姐姐那样好。
现在想想才觉得,女儿有多叫人心疼,等到后年端午节,我们的女儿已经满了周岁,我也能驮着她摘花了……”
她的声音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后年端午节……”
他哧的笑了一声,并没有抬起脸来,声音仍旧很低:“有点傻气吧,我自己也觉得傻气,可是自从知道你怀孕,我老在想咱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停了一停,声音更加的低下去,如同梦呓一样:“静琬,我对不住你。
我从来没有求过人,可是这回我求你,你恼我恨我,我都认了,我只求你,别恼这孩子。”
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像是再也无力承受这一切,她说不出话来,只拼命的咬着自己的唇,仿佛只有籍由肉体上的痛楚,才能压制心里的痛楚。
他的脸隔着衣衫,温柔的贴在她的小腹上,过了好久好久,才抬起头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的凝睇,她心中凄楚难言,只是不愿再面对他这目光,本能般闭上眼睛。
他的吻,轻柔而迟疑,落在她的嘴角,耳畔似有山间的风声。
他背着她拾阶而上,青石板的山石砌,弯弯曲曲的从林间一路向上,她紧紧的搂在他颈中,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像是无数的火炬在半天里燃着。
又像是春天的花,明媚鲜妍的红着。
天色晦暗阴沉,仿佛要下雨了,铅色的云低得似要压下来。
他一步步上着台阶,每上一步,微微的震动,但他的背宽广平实,可以让她就这样依靠。
她问:“你从前背过谁没有?”
他说:“没有啊,今天可是头一次。”
她将他搂得更紧些:“那你要背我一辈子。”
有蝶翅一样温柔的轻触,每一次碰触,像是燃起明媚的花靥,一朵朵绽放开来,往事盛开在记忆里,一幕幕的闪回。
那些依稀的往事,飘零缤纷,无声的凋谢。
唯有他的脸庞,是火热滚烫的,像是贴在她的心口一样,紧紧的,从里面迸发出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更急促。
她的长发纠葛在他的指间,他的唇纠葛在她脸颈之间,无数的雪花在窗外无声坠落。
她往无尽的虚空里坠去,紧紧抓着他的肩,四面只有轻微的风声从耳畔掠过,她如同雪花一样,无穷无尽的只是向下落着,没有尽头,没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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