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在阵后。”
钟燮隔雨大声:“前巷坍塌,后备军难行!
海夷要近身搏战,你要越过去?”
时御没回答,他擦身越过钟燮,后边百余货夫持弩紧跟。
暴雨隔绝其他声音,他们一众萧肃寂静,除了弩机挂钩发出的“咔嚓”
,没有其他杂声。
单梢炮的击石乱投在侧,泥水扑颊。
时御偏头在肩上蹭掉泥。
“前行。”
他没回头,对钟燮道,“海夷要出来推进攻地,后备军不能退。
前行军尚有余存,赶着大雨,青平军必须顶住防线。”
“塌巷挡路,如果正面硬战,床弩怎么办?”
钟燮追上他,擦着面上的雨,“墙垒之前还有火药!”
时御的钢箭告罄,他拆弩的速度更快。
弩机分拆,牙钩衔接,挂背上背。
一直在侧的长刀沿着鞘口滑出,时御扔下刀鞘,撕掉袍摆,将布条缠紧在握刀的手,突地道,“你见过他们用床弩么。”
钟燮愕然。
时御垂眸试了试,确定刀不会滑手,道,“床弩箭都是特锻,他们后备军资都依靠海船来回运送。
眼下大雨,轻易对轻行兵动用,那是浪费。”
“攻……攻回去?”
钟燮在雨里逐渐冷静,他道,“短兵刃战青平军不怕。”
时御抄刀前行,只道,“叫后备军跟上。”
对面的海夷涌出墙垒,双方就在坍塌的废巷撞混一处。
杀声陡然震响,惊彻暴雨。
雨水砸面,时御率先翻刀掼了个透心,血滑淌进掌间,让刀柄滑黏。
余地一空,还能隐约听见脚底下有人的痛呼。
火药炸翻的巷道里都是人,没死的探手挣扎,又被双方乱战踩着手掌和脊背,哀嚎遍及。
很多人鞋底踩着是活着的人,很多人倒下去变成死了的人。
暴雨遮掩面容,时御顶在最前方,四周噪杂着雨声。
每个人都在嘶吼碰撞,刀刃交锋,下一个滚掉的就是犹豫者的脑袋。
血从颈口突股翻冒,时御收刀,翻插进身侧偷袭者的前胸,再用力拔出来,溅在颊面的血被冲刷。
时御像是标尺,他卡在海夷的突进尖端,也止住了后备军的贸然前冲。
蒙馆的货夫们下手比青平军还要狠准,这里边起码有一半的人,父辈来自北阳军。
钟燮说的攻回去更像是笑话,时御只是想要止住海夷的推进,遏止防线的退后。
单梢炮崩石,击砸下来伤害巨大。
青平军身着的是轻甲,货夫们都是布衣,飞迸的碎石撞破肩臂,没人能从激战的战场中全身而退。
石击泥潭,废木乱溅。
杀戮残躯,血和雨在胶着的线上汇成污泥。
这条线死死定在这里,海夷推不进,像是撞在铁板上,无法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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