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訾吐了烟,笑起来,“这是不打算和我走这一档生意了。”
他扶了扶肚腩,笑道:“瞧着年轻,小兄弟。
这都见了黑货,哪有再容你轻易脱身的理儿?”
私行里边有人掀了帘,宽口长刀的尖挑滑软的垂料,里边或坐或靠一群人,都面色不善的盯过来。
时御抬眼量了下钟訾,露了虎牙。
苏硕等到了深夜,听着外边传来打水声,开门一看,果然是时御,正抬了桶,浇了自己一头。
苏硕过去照他背上一掌,“这天还没到该冲凉的时候,你着什么急!”
时御脱了外衫,擦了把肩头。
那血晕着凉水,渗人的透着布往外浸。
苏硕一惊,时御碎发滴答着水,先开口道:“叫人收拾东西,明早船口一开,我们就回。”
“那胖子动了手?”
苏硕一狠,“他敢对你动手?”
时御揉着衣衫,唇线紧抿,他道:“下午那块东西揣好了,回去必须给师父,让他交给上边人。
这东西断然碰不得。”
他这会儿脑子里还是私行里边的情景,人忽然踹翻了木桶,撩抓了把碎发,有些烦躁道:“这东西会上瘾!”
苏硕猛地一愣,“什么上瘾?”
“吸食上瘾。”
时御倏地看向他,眸中沉漆,“吊着瘾,最终货头却在海商手里。
不论是徐杭还是钟家,都是被一溜串的吊在这东西上。
黄金暴利。”
他冷色,“那是给海商的暴利。”
肩头的刀口血随意的擦,时御垂头冰凉,“江塘的私行已经起了,钟家如果要见货,必定要尝尝是什么东西。
一旦过了瘾,就该是钟家要求着海商应货。
大哥,如今不仅钟家,徐杭的混杂商势都掺在里边了。”
烟粟和私行的甜头已经有人趋之若狂,谁敢阻了这生意,徐杭也会硬成块铁板来反击。
等不到他们细细探查,已经有人在这套里,之后的事情,不用海商教唆,就会有人自发往青平京都无翰德州甚至整个大岚的推行流通。
这东西不是黄金,它是能吊着人不断续金的毒物。
这一条线原先看似是大岚南下诸商的博弈,如今不如说是海商的独享。
因为只有海商有货源。
苏硕还有诸多不明,但时御已经没有解释的打算。
他要立刻回青平,这事不单单再是他们师兄弟能解决的事,恐怕纵向深进去,连蒙辰都要请示上边的意思。
又是什么人再供应海商?烟粟起初进入徐杭,为何没有人警觉问题?这等黄金天价之物,难道都没能引起府州探查?
不仅如此,更让时御忌惮的是。
江塘都起了私行,青平真的就如明面上说的,还未流入?京都,无翰,德州,襄兰,靖陲,真的没有吗?
钟家院里亮了灯火,钟訾被人抬回来的。
他其余兄弟都抄了衣拥在一边静悄悄,只有他一个人哀声趴着。
那背后亮了条两指宽的刀口,上了药也浸了纱布,脸上几乎要看不出人样。
他伏着身,呲牙求道:“爹!
蒙馆过去可是在我们手底下求活的,如今这一趟,可是翻了天!
连您也没往眼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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