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谡雪很无聊。
无聊到以国主之尊山长水远跑来玉衡,只是为了和阜怀尧讨论一下闻人折傲这个人。
没办法,谁让活得太久了呢——指的是他的记忆里的时间——久到让他的兴趣都集中在了看闻人折傲怎么死上面,而能玩的过闻人折傲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江亭幽已经挂掉了,阜远舟看起来温温和和实际上根本不是个讲道理的主儿,还和他相看两相厌,只有阜怀尧和他谈得来,他不来找陛下大人还能找谁?
于是就闻人折傲这个人上打转了一轮,下完一局漂亮的棋,申屠谡雪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御书房。
阜怀尧看着七零八落不分输赢的棋局,摇了摇头,亲自将黑白子慢慢归拢到棋盒里。
御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坐着,四周寂寥无声。
他忽然开口:“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这句话实在问得奇怪,御书房里并没有人,那么他在对谁说话?
可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一个人冷不丁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到他对面。
这个不速之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白衣却相貌邪美,嘴角含笑风流不羁,正是在长生殿逃脱一劫其后消失不见的阮鸣毓!
“美人儿,好久不见~”
阜怀尧也不意外,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和申屠谡雪一伙儿了,伸手做了个“请”
的姿势,请他坐在对面,淡淡道:“阮公子别来无恙?”
这个称呼就等于将天下宫的一切归于尘土之中,阮鸣毓的笑容加深一些,坐下来,道:“虽然一样很无趣,不过总比整天对着一群老妖怪的好。”
阜怀尧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关于‘肉糜’之毒……朕的三弟可以帮忙。”
阮鸣毓却不甚在意,“‘肉糜’者也不是真正长生不老,现在‘血承’者都消失了,我迟早也会死的。”
或者在身体消亡之前,已经因为情绪的失控而把自己玩死了。
阜怀尧看着他,冷漠的眼神里含着一丝悲悯。
这和与温情相关的同情不一样,是一种神看世人的感情。
阮鸣毓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阜怀尧顿了顿,“其实你可以过更好一点的生活……朕可以帮你。”
“因为我替你解了伪蛊王的毒?因为我劫持你的时候没有为难你?因为你安然无恙所以玉衡皇朝平安无事?”
阜怀尧默认,刹魂魔教会放过阮鸣毓,其实阜远舟也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也许过错无法弥补,但是他已经足够将功赎过。
阮鸣毓却似乎并不觉得很高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
阜怀尧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什么不同?”
“和你的什么黎明百姓什么天下苍生之类的相比。”
阜怀尧想了想,“你也算是朕的恩人。”
他早就明白闻人折傲是没有那么好心给他解毒的,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入局的人都活下去。
阮鸣毓终于露出泄气的表情,“申屠说得对,你的心太大,装谁都是一样的……除了阜教主。”
阜怀尧觉得自己似乎能够领会到他的意思了,有些无奈,“既然明白,你就不该继续想下去。”
“那为什么阜教主可以,我就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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