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瑎沐浴后,煤油灯已经快要燃尽了,她重新换了灯油,又将它吹灭了。
翌日清晨,天色灰暗朦胧。
闻瑎把束胸的棉布重新又缠了几圈,她伸出手摸了摸,很好,很平了。
她对着铜镜,仰着脖子,嗯,很好,喉结虽然不大,但还是有的。
辰时,一辆马车停靠在了闻瑎门前,看起来异常朴素,车檐门框上却浮雕着眼神锐利的鹰隼。
这是袁瞻的马车。
闻瑎迈上马车,座椅一侧的放着一个看起来异常朴素的包裹。
袁瞻的视线微垂,注视到闻瑎手腕上那串自己的佛珠,眉梢抬了下,表情明显比刚才愉悦不少,带上了不是很明显的笑意。
他伸出手指了指闻瑎身旁的包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笑:“里面是你一会儿要换的衣服,应该会合你的身。”
袁瞻右手摩挲自己的那串紫檀佛珠,“我外公是常邑知府,若旁人问起你的家室,便道常邑林氏即可。”
想到暂居自己家中的林香照,闻瑎嘴角一抽。
马车停到了袁家侧门。
袁瞻提着装着衣服的包裹,在前面领着路,一言不发。
闻瑎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倘若眼神能够杀人,袁瞻应该已经被闻瑎杀死数次了。
两人走到一间偏僻的客房内,明显是女子的闺房,里面有一张即为精致的镜台,胭脂、妆粉、眉笔一应俱全。
而镜台上那枚铜镜反射着照在墙上的微微的磷光,让这间屋子显得异常美丽。
镜台上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双精致的云头锦履。
很显然,那是给她穿的。
闻瑎看着装备齐全的梳妆镜,不知为何心里却一阵发虚。
她双手抱拳,中气十足:“袁大人!
请问下官接下来该怎么做?”
袁瞻剑眉微挑,“先换衣服。
还有,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文璲哥,劳烦您先出去。”
袁瞻往前走了几步逼近闻瑎,将衣服递给她,眸光意味不明,音色低沉:“会穿吗?用不用我帮你。”
闻瑎一把扯过装着衣服的包,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不用。
您先出去。”
闻瑎将包裹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淡雅的禅香,和袁瞻身上的味道即为相似。
鹅黄的暗花细丝褶缎裙,内衬是蟾绿色。
颜色很素却极美。
闻瑎皱着眉将外袍和内衫褪去,不知是什么心情将这衣服穿在了身上。
袁瞻等闻瑎换完后,趁她不注意,抽走了她头上固定的发簪,青丝霎时散落,垂在闻瑎的肩上。
袁瞻摩挲着手中的簪子,边往外走边道:“这衣服果真和你颇为相称,珩屺,你先在此处稍待片刻。”
大约也就半盏茶,一个面容敦厚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头也没抬,但是开口便对闻瑎称呼道:“表小姐,小人姓李,是来为小姐梳妆的。”
闻瑎眉头稍蹙,表小姐,没想到袁瞻和家中奴仆都说的是他编造的假身份,不过她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回了一句:“有劳。”
那妇人听见这声音,虽然依旧一副恭敬模样,心里却暗自咂舌,少爷是怎么看上这位表姑娘的,这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声音能这么怪。
闻瑎的声音清洌,十分悦耳,但是多年刻意的训练早就让她更习惯发出偏于男性化的声音,这次捏着嗓子说话,别说那妇人听起来不对劲了,连闻瑎自己听起来都十分古怪,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把这茬给忘了,不行,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给暴露了。
她一边佯装咳嗽一边调整自己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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