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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垫着脚往高铁架上放篮球,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他的举动。
忽然,他向我的衣摆伸出手,在那块布料上扯动了一下,我回过头去,安静看着他。
“你内裤边露了。”
他解释说,又欲盖弥彰地在我后腰上用手蹭了一下,顺便提了提我的裤子。
我觉得可笑,运动裤从来都是高腰松紧带,哪里来的露内裤边这么一说。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刚上初中的我,可能并不能分辨出章凡的亲昵动作,到底是出自善意还是另有所图,而我已经快十五岁,该看的不该看的、该懂的不该懂的都已经在韩奈和都萨木的启蒙下接触过了。
章凡的眼神就像是下水道里龌龊的耗子,让我本来就不佳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我将最后一颗篮球归位,重重喘了口气,那声音回荡在仅有两人的器材室里,站在我旁边的章凡呼吸倏地一紧。
我不动声色挪动脚步,靠近出口的位置,调整好脑子里的情绪,转身面向章凡,笑道:“老师,收好了。”
章凡“嗯”
了一声,却没有动身,于是我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从那双不讨喜的眼睛到驼峰鼻,再到他抿起的、皱皱巴巴的嘴唇……随后我就见那双嘴唇忽然靠近我,没有半点征兆。
我只来得及偏头避开,那双嘴唇落在了我的左侧脸颊上,潮湿而滚烫,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将死的鸡,喷洒出来带着腥臭味的血,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将章凡从我身前推开,由于早先就有一些心理准备,我这会用的力气极大。
成年男人的躯体撞在身后存放篮球的铁架上,发出一声巨响,篮球从里头滚落,砸在他的头上、脸上,章凡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跟着铁架一起倒下去,他的嗓子里传来充满痛苦的闷哼,我听在耳朵里,不禁露出了冷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看他像一只行动缓慢的蚕蛹,在一堆体育器械中挣扎,没有伸手去帮他。
“黎,黎海生……”
他叫了我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漏气的轮胎,没有半点平时那副趾高气昂的大人姿态。
我不理他伸出的手,反而后退一步离他更远些:“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捏我脸的时候吗?我那时候多大,12岁还是13岁,你他妈不觉得恶心吗,老同性恋!
我都要吐了!”
他跟我道歉,躺在那堆挂着灰的篮球堆里不停地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一时间看我长得可爱,这才不小心亲了我一下。
“还有别人吗?”
我问。
“没有!
我真的就是一时间脑子抽了,真的!”
他说。
“你最好是。”
我狠狠一脚踹向他的下体,随后恐惧和恶心才后知后觉蔓延上我的神经,脑子里的那只夏蝉又开始鸣叫起来,不眠不休地发出尖利的叫喊,我头晕脑胀,胃里翻滚不停,酸水从我嗓子里返上来,我再也忍受不了这间屋子里的雄性气味,转身向外跑去。
楼道里没人,只有城市最后一点夕阳落下的橙色光辉,我的视野是模糊的,暖气片、瓷砖、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全部变成或大或小的光斑,我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脏在狂跳,血管扩张,让我产生一种窒息的错觉。
“黎海生!”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在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充盈的、干净的肥皂泡味道,会令人联想到阳光下晾晒的白衬衫。
我不顾两个一米八几的男孩抱在一起的画面会有多诡异,死死抱在他身上……就像是我小时候拥抱他一样。
当顾柏川带着我去到旁边实验楼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路灯亮起,漆黑的走廊,消毒水和各种试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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