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半张脸埋在衾被里,犹豫半刻,在心底鼓足了勇气才主动伸出了手——像辛钤每一次牵他手那样牵住了辛钤。
冰冷,
像是寒冬腊月结冰的潭水、也像冬眠的蟒蛇的鳞片。
燕泽玉能感受到辛钤正侧头看着他,稳了稳神色,他才转头回望。
漆黑静夜里,呜咽的风声像怪物的嚎叫,恐怖渗人。
燕泽玉不甚明显地吸了口气,将男人的手攥紧,忍着羞耻心,主动往辛钤怀里蹭了蹭。
男人一时间没有动作,甚至抱着他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完全不像是辛钤的作风。
从前他这样靠过去,男人早就轻笑着将他揽过,再说几句贴耳的私语,总会把他弄得面红耳赤。
但现在,辛钤只是沉默地搭上他的腰,又替他掩了掩身后的被角。
燕泽玉拿不准辛钤的心思,更睡不着,便主动挑起话题:“你今日在巫欲庙许了什么愿望啊?”
“说出来也会不灵验。”
辛钤垂眼望着怀里的少年,“怎么不生气了?”
明明回来的时候一脸‘不想说话’的生气模样。
闻言,燕泽玉心脏一跳,手心出了层薄汗,滑腻腻的。
“我没生气啊。”
他顿了顿,“我今晚想了好多,你……是不是有苦衷?不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明不喜欢辛萨如今的可汗……”
说到最后,燕泽玉声音都有些发抖,手心里的汗更是越渗越多。
他不知道辛钤是否会相信自己这套说辞。
隔着大晏全族的性命,辛钤会相信他真如此蠢笨,会对敌国太子芳心暗许吗?
可思考这些的同时,燕泽玉心底也难免升腾起一个疑问——当他真正说出那番说辞时,颤抖的声带只是因为紧张吗?
“我的母亲,是大晏人。”
辛钤的话将燕泽玉拉现实。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杂糅在嚎叫疯狂的风雪声中,模糊得失真。
可落到燕泽玉耳中却尖锐得像扎进耳膜的利刺,他真真切切愣了好半晌。
辛钤的母亲竟然是大晏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半刻或许已经过了几盏茶。
燕泽玉缩进了那个全然冰凉的怀抱,贴上了对方坚硬的胸膛,轻缓道:
“外面风声好大,我害怕。
你抱紧点。”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耳边震荡的、属于辛钤的心跳声忽而快了许多,一下一下,坚定有力地砸在燕泽玉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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