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明还是低估了这场戏。
以他的脑子已经在崩溃地大喊大叫说我不能理解,既然狄江柳从一开始就在设计薛涵敬把他拉下水,既然狄明在初夜就被赶出门导致十年里狄江柳完全认为薛涵敬明哲保身不愿入局,为什么薛涵敬还要收留他,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找他呢。
他不愿相信,但好像他看得懂,薛涵敬的仁慈,以一种面目全非的形式。
还是说就连狄明的挣扎和决心,都是薛涵敬计划的一部分,他的耍闹、他说你要讲请问、说带我一起去,都只是风来时一张幡的颤动,而方向从来不由自己。
薛涵敬向他走过来,边脱下外套,将他的腰腹裹住,然后才将狄明按进怀里。
狄明死死地咬住他的肩膀,眼泪终于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他很想像电视里那样哭出声音,但他听不到自己是否还能发出声音。
“你会回答我吗?”
狄明问。
“会,”
薛涵敬说,“所有问题。”
“什么时候?”
“回家之后。”
薛涵敬吻住他的嘴唇,只那么轻轻一下。
“你抽烟了,”
狄明皱眉,“你会抽烟的吗?”
“偶尔会,”
薛涵敬把狄明抱起来,他自己来的,开车门费劲些,还是把狄明稳稳放在副驾驶上,“心烦的时候。”
“害怕的时候。”
狄明说。
“嗯,害怕的时候。”
薛涵敬承认。
狄明靠在车座里,他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不得不说薛涵敬的教育很有成效,就连刚刚醒来不知道是谁绑架他的时候也不害怕,要是死了怎么办呢——也没这样想过。
薛涵敬自己来还好,他的裤子里外都是血,要是见到李崧那扑克脸可真是丢死人。
他想起自己国中时月经初潮,嫁祸给同桌的女孩说是坐了她坐过的椅子裤子才会脏,然后躲进厕所隔间里等下课。
女孩子手足无措,女孩子心肠最好,给他留字条说痔疮没什么的,她家老爸也有,做热蒸抹药膏就好。
想着想着他忽然笑出声了,薛涵敬紧张地看着他,他觉得有感情的薛涵敬更好笑,笑声就越来越大,甚至快把自己笑断气。
“里面那封信,是你拿走的。”
狄明抹抹眼泪。
“是。”
“姐姐写给你的哦,这些东西都是收在你这里的吧。
否则在存菁被送到美国那段时间就被发现了,”
狄明闭上眼睛,“他们很怕你,因为这些信都在你手里,你知道他们最大的秘密。
但是程析芜已经发现东西在哪里了,他没带走——连他都没法好好保护这些东西,但你知道东西被他发现了,就让存菁交给我。
如果存菁不是你值得选择的人,或许他就不会给我了。”
薛涵敬在等他说完,不打断是美德。
但狄明宁愿被打断。
“所以你把那些东西给我,而把我给程析芜,你想让他的眼睛固定在我身上。
他们想尽办法要抓住你,因为他们以为你会继续留在光岛,”
狄明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但你从一开始的计划就不是权力,你才是最想离开牌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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