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白眼狼,义父在梦里都惦念着你,你在长陵都不知道给我写封书信。”
不敢念,不敢想,他的克制对上宋予衡都是没用的。
屋里熏着安神香,宋予衡身体亏空的厉害,没那么大的精气神,闭眼就睡着了,容策嗅着他身上清苦的草药味,一夜无眠。
……
扬州紫薇方谢,京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洁白的大雪落在琉璃瓦上与朱红宫墙相得益彰,容显整日与美人在后宫厮混不理朝政,太子容承谚身有寒疾闭府不出,裴琅接连告了五日病假,故早朝只有闻溪垂帘听政。
吏部、刑部为了两江总督任派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工部为着奉天殿修缮事宜横插一脚,都御史又禀众多汝州难民已涌至京郊。
事涉官员调遣、难民安置,闻溪没有决策权,下了早朝出宫去了裴府,马车停在后门,蘼芜递了东宫的令牌未让通禀,一路由侍从引着进了内苑。
裴琅爱兰花,在裴府专门修了处暖阁侍养兰花,闻溪透过琉璃窗正看到称病不上朝的容承谚,蘼芜掀开厚重的锦帘,铺面而来的暖意融化了闻溪肩头的白雪。
暖阁内生了地龙,比宫里最暖和的长春宫还要热,触目所及皆是高低错落的兰花,素冠荷鼎、春剑黄梅、寒兰……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合着兰花的脾性雕得檀木架子,就连所用花盆也价值不菲。
容承谚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金冠歪歪戴着摇摇欲坠,手边倒放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雕石头,蘼芜轻咳一声,容承谚手中刻刀一歪,在玉石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刻痕:“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他怒气汹汹对视上闻溪平静无波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掀开《策论》支支吾吾的开始念,闻溪比容承谚年长五岁,是后宫妃嫔中最温柔和善的,从来不动怒发脾气,可容承谚就是打心眼里怵她。
“书拿反了。”
容承谚放下书站起,宽袖拂落桌子上的刻刀“啪”
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心虚的辩解:“本……本王找裴相请教几个治国问题。”
闻溪解下狐裘露出里面艾绿色绣芍药花的长披袄,里衬月白色立领对襟袄,领口往下翻折,灰棕色貂毛出锋圈着橘红色暗八仙里衬,挽了简单的发髻,簪了一对缠枝牡丹点翠钗,略施薄粉,容貌清丽:“能否说与本宫听听?”
容承谚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一个完整的以前背过的有关治国的问题,又不能乱编,情急之下瞅到花架后的一角荼白色袍角,扬声道:“裴相,本王回东宫好好参一参你讲的治国之道,就不留下用午膳了。”
闻溪道:“你先坐着。”
容承谚耷拉着头不打自招:“前几日确实是病了,只不过歇息了一日便好了,那些大臣吵得我头疼,我也听不懂,就……就没去。
今早东宫里的骨里红被雪熏开了,我折了一枝特来换裴相新得的寒鸦春雪,他这里暖和,手不冷,我没忍住就雕了会石头。”
裴琅掀袍跪地:“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裴相不必拘礼。”
闻溪抬了抬手,坐在容承谚旁边的圈椅上,“太子无心国事,裴相理应劝诫教导,怎能任由他胡闹。”
裴琅:“微臣知罪。”
闻溪垂帘听政以来后妃不得见外臣的规矩便为她免了,但她恪守礼法,若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登门裴府:“裴相身体抱恙,本宫本不应叨扰,因事关汝州水患,本宫不敢擅自决断。”
裴琅一袭家常长袍,腰带未束,头发松松散散的扎着,衣衫不整,面见贵妃,实为不妥,可他就是个不拘礼法之人,没有半点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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