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迎着细雨,便如他离去的那日一般归来。
他看到了生机勃勃的无为观众人,他们跨越了天书的桎梏,正站于他面前。
不需多言,他也知他们为了来到此处,在各自的世界里挣扎求索,结成道果,究竟历经了多少千难万险。
而他们能找到他,兴许也是托了地府录事白冥不夭的关照。
那曾只在梦里得见的人儿们正含笑着唤他的名字。
微言道人捋须笑道:“笨徒儿,老夫不过离家半晌,你怎就如丧考妣?”
三足乌和玉兔跳进他怀里,叽喳叫唤,迷阵子打着呵欠,一副困倦不堪的样子。
左不正牵着三儿的手,扛刀笑道:“看来咱们来得确不是时候,瞧他那失惊打怪的模样儿,嘴里能塞进两个鸡子。”
天穿道长叹气:“若他成器,咱们还用费尽心思来照看这呆笨弟子么?”
众人七嘴八舌,如一锅沸粥。
他看着这阔别已久的景色,竟觉无比怀念。
那些旧日的回忆早已烙印在脑海,成为他骨血的一部分。
最后他看到了石阶的尽头,那个人影踩着枯枝碎石,立在苍翠松林中,腰挎银鎏金剑,乌发如墨,面似白雪,一袭道袍艳红如血,像一朵霞云落在人间。
“师兄。”
易情听见那人在唤他。
简简单单的几字,却在他心头惊起狂澜,那人的金眸熠熠生辉,其中潜藏着曾将自己点燃的光与火,如今却只温煦如暖阳。
“你们怎会在这里?”
喉头突然哽咽,视线倏地朦胧,易情问道。
“因为铸成了神迹。”
那人微笑道,“师兄,你将神迹赐予世间,我们将神迹付与你。”
“是甚么神迹?”
易情笑道,却已涕泗横流。
红衣少年道,目光柔和:“与你生生世世,暮暮朝朝,永不分离。”
突然间,似有重负从肩上卸下。
在这一刻,虚渺的景色忽而变得真切,仿佛雨霁天晴。
在这一刻,神明的一生忽有了意义。
于是易情走向了他,一如当年。
他们的缘线不是自此开始,也不会由此而终。
落雨的青林中,两个身影交叠相拥,像怀抱着漫长的光阴岁月。
无人知晓曾有神明山居于此,执笔写下了整个世界;也无人知晓那神明终偿所愿,美梦得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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