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您莫要再生祝某的气了。
身子要紧,还是早些用药罢。”
茅屋中全无动静,仿佛空无一人。
祝阴静待了片刻,忽而一咬牙,站起身来。
流风裹上他的指尖,他将手伸出,欲要以风掀开柴扉。
可就在手触及门页的一刹,他突而如遭霹雳,猛地将手缩回。
低头一望,只见指尖如遭烈火灼烧,已然变得焦黑。
清风畏怯地后退,回到他身旁打着旋儿。
插销处竟是贴了副秽迹符!
祝阴被秽迹符灼伤,惊愕不已,捧着手愣了半晌。
旋即又一狠心,再度叩上门扉,“…师兄!”
秽迹符化作烈火,绵延的火蛇从柴扉隙里游出,将他的手灼痛。
叩门声接连响起,像飘落的雨点,时而骤急,时而轻微,可过了一会儿,终究是歇了。
易情用血在布片上画了只眼睛,弹指将布片儿掸向窗外。
布片像只蝴蝶般翩舞,落在积水的墙脚。
借着那只画出的眼睛,他得一窥窗外动静。
祝阴在茅屋之前茫然地立着,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良久,他似是终于死心了,低下身来摆弄了好一会儿,将纸包叠齐整了,郑重地放在门前。
“祝某走了,明儿早会再来,给师兄送药。”
祝阴低着脸,说。
布片上的眼睛望着他,看他迷茫地踏进雨里,漫天雨珠子欢喜地劈头降落,将他淋得浑身水漉,雨雾将他的身影遮掩。
易情伸手往虚空里一抓,布片上的血痕散了。
他阖上眼,却一夜无眠。
——
初日东升,袅袅苍烟中金鳞万点。
微言道人正猫在鼎炉边烧火,他行的是服饵之道,心中最盼一事,便是炼得能生死人、肉白骨、得仙道的还丹,可如今易情重伤回观,他便不得不改炼救急的太一神精丹。
迷阵子站在一旁,往丹炉里倾朱砂、朴青,呵欠连天。
他眯着眼将雌黄倒进炉里,捂着鼻道:“道人,大师兄如今怎样了?”
胖老头儿吹着火筒,忿忿道:“怎样?他还能怎样?若是他四体康健了,还轮得着咱们给他烧这些破烂玩意儿吃?”
“道人,您也说您烧的是破烂玩意儿了,多半是不起效的。”
迷阵子张口打了个大呵欠,仿佛要撑掉下巴,“不如咱们便随便烧块炭渣,给大师兄吃了罢。
反正他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但我却急着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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