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像往锅里撒盐般,往下均匀地倒掉了一整瓶。
察觉到瓶中再无粉末之后,我愣了愣,收回了手。
榻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想必是他在包扎穿衣。
由此我才知,他们雪妖虽然只要留下一片就不会死,却还是会痛的。
我十分惊奇,同时心里平了许多。
于是欢快地与他闲聊:“你变成原形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变成一个雪人?”
他手上的声音突然安静,顿了一顿,道:“会。
其实我一直是个雪人。”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仍旧什么都看不见,但好歹也表达出了我的惊叹之情。
刚想伸手去摸一摸活的雪人是什么样子,突然又清醒了过来,气恼道:“你又在骗我!”
林穆轻笑了两声,不再回答我。
他的笑声很好听,却很轻,总是带着几分克制。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凭声音判断他的心情,听到这声轻笑,便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自由的天地间诞生长大,他却总是压抑着自己。
少话,连说冷笑话的时候,声调都是清淡的,像在交代一件公事。
我从前不似这般热爱胡思乱想。
但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心眼反倒多了几个,听音触物的时候,也更加小心。
我察觉出了异样,皱眉道:“你们诞生在荒山僻野里的妖都是这般的吗?火柴也这样?”
他却好像十分不愿意提火柴,只道:“他跟你一样,什么都相信。”
这语调里多是鄙夷,却无端的有几丝隐隐约约的落寞。
我不明白他的深意,只听出他话里对我的不屑,连带着把他的这位弟弟也嫌弃了进去。
自此以后,便一直在心里把那位素未谋面的火柴君引为知己。
当然,在这以后,林穆也有了一位知己。
不知为何,自那天之后,螭吻除了觅食,还有了另外一个爱好,那便是找林穆的麻烦。
在我养伤的半年里,螭吻隔三差五地便要上山来,找林穆打上一架。
久而久之,我与螭吻竟熟络起来,相处得极其融洽,经常在它上山的日子给他准备两筐食物。
螭吻十分满意,到后来也就不常打架,只用肥硕的鱼尾巴载着我在雪地里游来游去,游到日落西山再把我送回去,像一只调皮的小鱼怪一般乐乐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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