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紧了眉头,抵不过颈上传来的痛楚,胸口闷滞,仿佛下一刻便是窒息。
扶柳的神色亦是一凝,转为凌厉的目光狠狠盯着我的手臂:“你在做什么?!”
衣袂已染尽鲜红,不断有血液自手臂之上蜿蜒而下,从指尖滑落,滴入石棺之内。
嫣红的仿若一条曲折的河流,从石棺壁上滑落至棺中,泛出妖异的光泽。
“你想自尽?”
扶柳紧皱着眉头,显然不能被自己的猜测说服。
我勉力撑出一个笑:“我怎么会要自己死?自然,是要赐你一死了。”
石棺忽然迸发出青色的光泽,含着妖艳的血光,悄然转动。
扶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骇然地看着石室内的动静:“你疯了?!
你竟然想要毁掉狱渊?生死阵与我相连,我若是死了,白慕他也活不了!”
狱渊为封印夕城而生,其间最后一道阵法,便是将持有魔龙传承之人随着整个空间一起毁尽。
而开启之法,便是净化之体的血祭。
石室开始剧烈颤动,扶柳亦受到了牵连,仿佛被抽尽了力量一般,吃痛地弯□子,连手上的力道也无力再维持,按住心口不住地怒吼。
我重获自由,不知该高兴抑或悲哀,吹了声哨子唤来阿姒,坐上它洁白无瑕的背,才如释重负一般,向下道:“我自然知道后果。
我其实不想杀你,可惜溪壑可盈,是不可餍。
你这样凶戾的性子,连天尊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恩都不放在心上,只知计较一人的得失,仿佛有一处亏待了你,便是全天下都亏欠了你。
你的贪欲过盛,任是谁都不会让你活着去往忘川。”
扶柳的声音因狱渊毁灭的威压,断断续续:“你……你想为了神族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亲手杀了白慕?”
地动山摇间,阿姒长唳一声飞出石室。
我回头看了眼作茧自缚的扶柳,轻声道:“算是罢。”
不知是在回答他,还是回答自己。
白羽的仙鹤沿着裂缝飞掠而上,身边的断壁不停聚拢,巨石翻落,沙土崩摧。
直到重新见到枉死城幽暗的长街时,裂缝的两端忽然颤动着,整个大地都如巨浪一般起伏波动,裂隙震颤着徐徐聚拢,随着狱渊的崩塌重新聚成完整的地面。
震天的巨响平息过后,龟裂的大地重新完整,枉死城中悄寂无声,像是一座万年未有人至的死城,栖居着无声的亡灵。
死寂,却安宁。
仿佛从来没有过腥风血雨。
我低头看了一眼聚合的地面,那里埋葬着偌大一个狱渊。
也埋葬了方才还鲜活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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