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维持一抹微笑,已经是难得的本事。
姚老爷捋了一把胡子,眼睛微微眯起:“行老爷此言差矣,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家,不就讲究一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呐——连庆这话,我觉得倒没什么毛病。”
连庆,应该就是第一个开口的中年男人。
场外众人有些许议论声传来。
这位姚老爷在璃月港名声不小,于经商一途也的确有几分本事,簇拥不少,是以竟然没有几个人为闻音说话。
闻音端坐宽椅,眸中仍旧是一片纯然的冷淡。
她在思筹要不要将这帮人全部丢到门外去,这样做的话,又是否会给摩拉克斯带来什么麻烦。
片刻之后,她得出结论。
肯定不会。
好,那就动手吧——闻音用扇尾轻敲了两下手心,眼中一丝愉色闪过。
她旁边恭敬侍立的掌柜下意识觉得不对,想要开口。
而在他出声之前,另一个小家伙更快地前来救场了——
羽毛纯白的雪鹰从天际中垂直而下,飞过重重叠叠的屋檐,越过敞开的大门,又穿过一片黑压压的头顶,最终落在了闻音的指尖。
雪鹰发出一声清越的叫声。
闻音扬了扬眉,指尖卸下长信,信封上烙着华丽而高贵的徽章。
是女皇的私章。
连庆见闻音压下眼睫,目露沉吟之色,以为她有所动摇,且笑道:“年轻人还是要识相——”
剩下的话却被淹没在了嗓间。
外面看上去全无异常,没人知道,他的舌头瞬间被坚冰冻结,竟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连庆只觉得口腔刺痛,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尖刺穿了一般,大脑里也升起无尽的恐惧来。
却见那容色冷厉的东家,于瞧信的间隙抬头瞧了他一眼,唇边也好像带起了一分薄薄的冷笑。
他骤然捂住嘴,像是想要干呕,但咳嗽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
那坚冰牢牢地嵌在他唇齿间,没有丝毫融化的意思。
疼痛已经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木木的麻木感,仿佛唇舌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样的感觉,反而更叫人恐慌。
周围人也猝然发现异常,姚老爷眼角更是透出几分薄怒来,当即质问道:“后生,这就是你对待前辈的态度吗!
位卑者需要对位高着躬身的道理,你都不懂?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拂袖站起,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被怒气充盈起来,抬手指着闻音:“今天你不磕头道歉,这事便完不了!
飞云商会来当说客都没用!”
闻音仍然好端端坐着,目光冷静,没有丝毫动摇,也并不为这样的指责而惊慌失措。
她甚至端起一边伙计递来的茶盏,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周围人生鼎沸,大多数人都在指责闻音德不配位,不配做霓裳阁的新主,但也仍有人沉默着,等待这位年轻气盛的新东家做出什么新的惊人之举。
“哟?倒是我来的不巧了,诸位这是在唱什么大戏呐?”
倒是从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来,骤然扰乱了这一室的喧哗。
迎面一行人拨开人群,进了霓裳阁。
为首两人,其中一个闻音颇为熟悉,浅蓝色头发,额间两只麒麟角——正是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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