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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笑笑,文老板拿手肘一捅他,和龚小亮道:“叫奇哥!”
“奇哥……”
文老板一板脸孔,嘴唇上下翻动,像要发脾气,龚小亮立刻干脆地喊出来:“奇哥!”
这下文老板满意了,抽着烟走了。
奇哥笑了,从面前的红色大盆里捡了条活鱼,揪着它的尾巴在一块木板上摔了好几下,鱼似是昏死了过去,不动弹了。
奇哥一瞅龚小亮:“那你怎么称呼?”
龚小亮还看着那条被摔晕了的鱼,这鱼的鳞片发绿,身子比鲤鱼扁,是雪松江里常见的一种淡水鱼。
奇哥抽着烟,一刀剖开了鱼肚子,抓出一把内脏来,皱着眉毛,抬起眼睛望向了龚小亮。
半天都没等到龚小亮的回音,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龚小亮回过身继续刷碗,音量高了些许:“我叫龚小亮!”
“行吧,把碗赶紧洗了,我这儿还好多鱼等着呢。”
奇哥话音才落,跟着就响起了好几下砰砰摔打的声音。
奇哥问他:“不怕血吧?”
龚小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答不上来了。
他不怕血,也不怕鱼,只是一想到“杀”
这件事,他就忍不住打寒噤,冒冷汗。
奇哥又问了遍,龚小亮吞了口唾沫,说:“没杀过鱼……”
奇哥应了声,不言语了。
片刻后,文老板探进来半个身子,把龚小亮喊了出去。
他领着他往旅馆的方向走,说着:“给你收拾了个屋,就在一楼,你那包东西我给你放进去了,你去瞅瞅,看看还缺什么,和你嫂子说一声。”
龚小亮慌了:“这怎么好意思,我,我我,”
他打起了结巴,“我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就成了,还在您这儿,打扰您和嫂子,对不起,对不起。”
文老板来气了,吹胡子瞪眼:“住我这儿还委屈你了是吧?”
龚小亮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唯有一个劲和文老板欠身子,跟着文老板进了他说的一楼的房间。
屋里放了张沙发床,一张桌子,角落堆了许多装卷筒纸的纸箱子,剩余的空间勉强能容下两个人。
床头正对着扇小窗,窗台上和地上都是灰。
还有灰尘在房间里飘荡。
“我可清点过,你小子别没事偷纸巾啊。”
文老板摇着手指警告龚小亮。
龚小亮鼻子一酸,掉下了两滴眼泪。
文老板一看他哭了,骂骂咧咧地甩着手就出去了,龚小亮在床上坐了会儿,吸着鼻子,哭着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他把衣服展开了挂在沙发床上,把牙刷牙膏漱口杯子和毛巾放到了桌上去。
他拉起衣袖擦眼睛,擦脸,还去擦窗台上的灰尘。
他打了个喷嚏,眼泪止住了。
他给他妈发了条短信。
他找到工作了,还有了暂住的地方,他要在牡丹重新开始了。
龚小亮就此在老文饭馆干上了。
后厨还有个帮工,也是个厨子,不过是兼职,只在中午和晚上用餐高峰时出没,食客一多,文老板和老板娘也会过来帮忙,周末的时候,要是他们女儿巧巧从哈尔滨回来,也会来搭把手,帮着算账,做些杂活儿,但是多数时候,饭馆里就只有龚小亮一个杂役,洗菜,刷碗,拖地,传菜全是他一个人,他也勤快,有眼力见,哪儿需要用人,不用奇哥招呼,他一定第一时间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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